虬髯壯漢,此刻不知是因為氣惱還是著急,面色被騷的通紅。
浮云臺上的學子,則一個個瞪大了雙眼,呼吸急促。
“這筑基小兒在找死!?”
“我之前的推論看來是錯的!他應該不是真君可以安排的……否則這一幕完全沒有必要。那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個筑基境的小兒,敢掐真君的臉蛋,這和一個幼童,去拔老虎尾巴上的毛發,有什么區別……老虎只需要輕輕動一下爪子,就能把他的頭給擰掉。”
“這瘋癲的小鬼到底想干嘛?他到底是誰呀!”
“等著吧……嘿……這小鬼馬上就要命喪黃泉。”
……
浮云臺上的紅衣少女,此時也面色慘白。
她覺得自己之前,對林堯的殷切提醒,都白說了。
她現在只思考兩個問題。
第一,清源妙道真君,在擰斷林堯的脖子后,自己會不會受牽連。
第二,那白衣小鬼死后,自己應該怎么和太祖交差……
可就在紅魚思考這些的時候。
她忽然看見。
天刑臺上。
那傳說中的須臾學宮第一殺胚,此時卻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年郎。
他的雙眼,以及眉心中那支豎立的眼瞳,竟然同時落下淚來……
這一幕,讓紅衣少女的大腦瞬間空白。
而很快更恐怖的一幕出現了。
她清楚的看見,那位據說,頭破血流,脊背都不曾彎半分的真君,膝蓋微彎,竟像是要跪下。
幸虧那白衣少年郎,忽然上前一步。
把那殺胚,煞星,抱在懷中。
隨后,那位,三界斷罪神;天目焚劫之主;玄煞鎮淵使;永劫巡狩者;絕情戮心尊;九獄執刑官;須臾學宮第一兇煞,在那白袍少年懷中,嚎啕大哭……
天刑臺周圍,四座浮云臺上……
這一刻明明天頂,黑云彌漫,但靜靜悄悄,可所有的學子,卻覺得頭頂,像是有雷龍狂舞,雷聲轟鳴,一道接一道的響雷,劈在他們的腦海中。
那雷霆,劈得他們頭皮發麻,劈得他們精神恍惚,劈得他們,這一刻都要認不得自己的親生爹娘……
天地荒蕪。
只有那玄衣銀甲的神祇,撕心裂肺的哭聲。
……
白衣少年,低眉垂目,抬手,摩挲著那玄衣銀甲的神祇的腦袋。
“認出來了?!”
“看來是認出我了……”
“三只眼,沒有白長啊!”
那玄衣銀甲的神祇,哭嚎著想說什么。
可就在這時。
白衣少年,在他耳邊,嘶啞低語。
“噓……”
“人多眼雜!”
“我已經和古神暮雨打過交道,這老賊狡詐,有什么話稍后再說……避開他的監視……”
那名玄衣銀甲的青年,立刻止住了啼哭。
他的三只眼瞳,這一刻,哪怕還在掉眼淚。
但他臉上,再也看不見半分悲涼。
他抓住白衣少年郎的手腕。
兩人的身影,連帶著旁邊的一身漆黑的吞月犬,瞬間扭曲。
兩人帶一狗,倏忽間,消失不見。
“天刑臺”上,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虬髯壯漢……
他的身后,裂縫天牢里的群魔,發出嘲諷的聲音。
“你家主子不要你嘍!”
“原來……傳說中的清源妙道真君,也會哭泣……我還以為他真的斷情絕性!”
“嘿嘿嘿……他走的時候,帶著那條狗都不帶你,看來你還不如那只狗。”
……
虬髯壯漢的面色,一瞬更加陰沉。
他猛地扭過頭來,向著裂縫里隨手一揮,萬千金色雷霆,化作雷蛇,鉆進天牢中。
虛空裂縫中的天牢,立刻傳出一片哀嚎。
虬髯壯漢則抬手撫平那片裂縫。
他咬著牙,面色陰晴不定。
“那白衣少年郎……和真君,是舊相識?”
“不應當啊!”
“我跟著真君快兩千年,真君的舊相識,還有我不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