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軟指尖捻著幾乎啃完的靈果,果核在虛空中劃出暗紅色的弧線。她歪頭打量著甲板上表情很是精彩的冥鳳少主,眨了眨眼,忽然說道:"想不想知道我那符箓的作用?"那當然是想的。但黯羽也還沒蠢到會覺得寧軟突發善心,給他解釋。他正欲開口。身軀猛地僵直,瞳孔驟縮。仿佛有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靈魂深處,劇烈疼痛在全身炸開。他踉蹌著扶住船舷,喉間溢出壓抑痛苦的悶哼。“少主!”長斯長老第一個反應過來,沖上前扶住黯羽。同時也不忘用神識在他體內快速查看。結果當然不而喻。若是能查出什么,阿瑟爾又何必唯唯諾諾的當狗?坐在靈舟頂部的少女輕笑:“有骨氣,但接下來,會更痛了噢。”隨著她話音落下。原本還在艱難強撐的黯羽終是沒能忍住,從口中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噗通——膝蓋重重砸在甲板上,整個人蜷縮成團,痛苦翻滾。"按住他!"長斯長老怒吼。終于有兩名冥鳳族族人反應過來,一邊看寧軟,一邊又掃了眼地上的少主。確定寧軟并不阻攔他們之后,才上前將黯羽強行按在地上。長斯長老煽動著身后微微發光的黑翅。陰氣彌漫間,黯羽全身被長斯長老翅下微光籠罩。脊骨處凸起密密麻麻的血色符紋,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游走。寧軟看得有趣,重新拿出一枚鮮紅清脆的靈果咬得咔嚓作響,吃得同時也不忘熱情指揮:"看起來還是不行噢,他快痛死啦。"“還有別的辦法嗎?快用出來救救他呀。”長斯整張臉漆黑如墨:“……”我要是有別的辦法還用你提醒嗎?好氣!但再氣,他也還不至于失去理智。少主此刻的慘狀,可都是面前這少女干的!不用想都知道,必定與那符箓有關。可那符箓……那符箓,少主也在他身上放了一張啊!長斯長老的一番救治并無作用。黯羽的痛苦一點沒緩解。還愈發嚴重。之前還能勉強顧及尊嚴,想保住自己身為冥鳳族少主的體面。但現在……什么體面,什么尊嚴,黯羽都顧不得了。慘叫聲一道蓋過一道。脖頸處更是布滿了蛛網狀青筋,顯然已是痛到了難以想象的極致。“殺了我……殺了我……啊——”“……”殺少主當然是不可能的。但長斯長老也不再做救治的無用功了。他只能將所有希望放到面前的少女身上,“寧姑娘……還請饒了少主。”“可是我覺得他好像不需要我饒啊。”咔嚓——寧軟啃下靈果,嚼嚼嚼。“寧……寧姑娘,求……求你,饒了我。”黯羽艱難的吐出一句勉強算是完整的話。寧軟笑著從靈舟頂部跳至甲板上。緩步走到黯羽面前,“好呀,叫我主人。”黯羽:“……”黯羽痛得無以復加。恨不得就此死過去。但他畢竟還沒死……卻痛苦得生不如死。在尊嚴與痛苦之間,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主……主人……”“叫得這么不甘愿?”“……主人!”“再叫一聲。”“主人!”“嗯!”冥鳳族眾修士:“……”他們到底看到了什么?為什么會看到這種畫面?長斯長老索性扭開了臉,不想再看。尤其是一想到他的身體里也有了符箓,整個人都覺得如芒在背。很難受。慘叫聲終于停止。黯羽大汗淋漓,整個人虛脫了一般的躺在甲板上。剛才還痛的要死。他現在竟然又絲毫感受不到一丁點痛楚了。“還記得我是誰嗎?”寧軟垂眸看著他。黯羽:“……”怎么可能不記得?化成灰都記得。這輩子都忘不掉!生不如死之時,"主人"二字很容易出口。但現在沒有了威脅,當著這么多族人的面,黯羽張不了口。寧軟不想廢話。一個念頭之下,剛剛才松了口氣的冥鳳少主猝不及防又是慘叫一聲,痛得打滾。“主人,主人!”“你是主人!”寧軟收回念頭,“記住了?”黯羽大口喘著粗氣,“記住了。”話音剛落,熟悉的痛楚又一次襲來。好在,這次沒痛多久。都還沒等到他開口求饒,那股難以忍受的痛便消失了。“我真的記住了,主人。”他這次也沒有故意不說話啊。寧軟"噢"了一聲,隨口道:“記住就記住了,還想我夸你嗎?”黯羽:“……”你就算不夸我,也不至于時不時就來一下呀。但他不敢頂嘴。那般恐怖的痛,他實在不想再受一遍。寧軟道:“現在知道符箓的作用了?”黯羽:“……知道了。”寧軟滿意的點點頭,直接傳音念了段口訣過去。黯羽一臉茫然。寧軟抬手指向一旁的長斯長老:“按照剛才那口訣,你對他用用。”黯羽瞠目結舌,著實沒反應過來。長斯面如土色,欲又止。他就知道……寧軟怎么可能忘記他體內也有符箓的事?“主人……長斯長老他……”黯羽當然不想照辦。如今的他和長老算是綁著一根繩上的螞蚱。其他人根本指望不上。若是在因為此事惡了長斯長老,那他……“啊——”黯羽再一次痛得倒地。狼狽慘叫。“好……我答應,我答應!”黯羽妥協。長斯長老:“……”寧軟收手。黯羽從地上爬起來,眼底滿是歉意,“長老……抱歉。”他也沒辦法的。長斯長老臉色難看的望向寧軟,正欲開口。遠遠超乎他想象的痛楚,驟然來襲。這一刻,他對黯羽剛剛生出的那點怨恨,忽然也就淡了。痛苦成這樣,也難怪少主能不管不顧的當眾叫寧軟主人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