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叫臣來,有什么吩咐?”謝遷來到御書房,看著眼前的嘉靖,不禁感慨,自古英雄出少年。古有漢文帝只身前往長安,今有如今的陛下,以十四歲的年紀登基之后迅速掌權。這其中固然有錦衣衛指揮使周楚的功勞,但周楚錦衣衛指揮使的職務可是眼前的這位任命的。剛登基的情況下,這位就能慧眼識珠,直接將一個從未入過仕途的年輕人任命為錦衣衛指揮使,這是多大的魄力,這是多么厲害的識人手段。還有之前夏楊一清等人對周楚的捧殺,謝遷即便身在余姚,也是有所耳聞的。當時知道這件事的謝遷,都忍不住感慨,楊一清等人的手段不可謂不狠辣,原本謝遷都以為這次周楚這位錦衣衛指揮使做到頭了。但他沒想到皇帝卻是用了另外一種方式,幫周楚巧妙地化解了這場捧殺,讓楊一清和夏等人啞巴吃黃連,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眼前的這位皇帝,眼界、格局甚至對周楚這位錦衣衛指揮使的信任程度,都絕不是一般皇帝能比的。“謝閣老,朕叫你來,是想問問閣老的想法,這吏部左侍郎的位置現在剛好空了下來,朕覺得汝湖的能力是夠的,讓他補上這個缺,閣老以為如何?”嘉靖看著謝遷,笑道。汝湖正是謝遷的兒子謝丕的號,謝丕字以中,號汝湖。謝遷聽到這話,心頭一震,很是驚喜,原本他就想著要不要給自己的兒子換一條后路,只是苦于和如今的皇帝實在是沒什么交集,也不好貿然到皇宮求見,如今嘉靖卻是主動向他伸來了橄欖枝,這讓謝遷很是高興。“以中才疏學淺,承蒙陛下看重,倘若能當此重任,臣一定時刻督促他。”謝遷并沒有推脫和客氣,他很清楚,此時他任何一句推脫和客氣的話,都是在拒絕皇帝對自己和兒子的招攬。那樣無異于將自己兒子謝丕的前途給斷了。謝遷的話說的很巧妙,該有的謙遜都有,卻也沒有拒絕嘉靖的提議,直接幫謝丕應下了吏部左侍郎,一旦進入六部,才算是真正進入大明的權力中樞,未來的仕途才算是不可限量。嘉靖聽到這話,滿意地點了點頭,謝遷既然這么說了,那就意味著這位七十多歲的內閣成員徹底倒向自己了。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如今的江南一系隨著嚴嵩的一系列舉措,從根基上就分崩離析了,毛紀和夏這些個江南一系的代表肯定是不甘心的,畢竟他們二人能否在官場上再進一步,完全取決于背后江南一系是否強大。但謝遷卻不會,他早已對自己的升官發財沒了什么念想,如今七十多的謝遷,早在致仕之前,該享受的早就享受過了。說句難聽的,以謝遷如今的年紀,還能活多久都是個問題,他現在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兒子謝丕的仕途,因為謝丕的仕途意代表著謝家的未來。以江南一系如今的情況,很顯然已經不適合謝丕了,如果是謝遷本人,或者說謝遷再年輕個二十歲,他都不會如此。就像毛紀和夏,一旦打上了江南一系的標簽,想要擺脫,難如登天,所以他們必須一條道走到黑。但謝遷不同,他身上江南一系的標簽,早已隨著他第一次致仕的時候,就已經可有可無了,謝丕身上更是沒有任何表現,所以當嘉靖說出這話的時候,謝遷幾乎沒怎么考慮就應承了下來。“朕本來想著先把汝湖提拔為太常寺少卿的,但想了想,以汝湖的才能,在翰林院這么多年了,僅僅是一個太常寺少卿未免太過屈才了,去吏部歷練歷練,倘若能實心任事,將來再往上走一走也是可以的。”嘉靖給謝遷畫餅道。吏部左侍郎本身就是正三品的官職,而且是六部的實權官職,太常寺少卿不過是正四品,兩者之間的差距不可謂不大。嘉靖這么說,其實就是在表示自己對眼前這位閣老的看重。謝遷自然也明白嘉靖的意思。“陛下對臣,對犬子恩重如山,但有吩咐,臣無所不從。”謝遷直接行禮道。“閣老不必多禮,閣老這么大的年紀了,這些來自安南的補品,閣老拿回去一些,把身子將養好,朕還需要閣老,大明也需要閣老。”嘉靖說著看向了一旁的黃錦,黃錦直接拿出一個盒子,里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補品,謝遷雙手顫顫巍巍地接了過來,滿臉感動。“陛下恩深似海,臣真是無以為報,愿為陛下肝腦涂地。”謝遷說著又要行禮,被嘉靖起身扶住了。“都說了不必多禮,閣老何故如此?”嘉靖看著謝遷,謝遷看著嘉靖,君臣二人相視一笑。張家村之中,楚璃來到周楚面前。“大人,晉王嫡子朱奇源已經離開了紹興。”楚璃看著周楚,匯報道。周楚聽到這話,絲毫不覺得意外,以晉王的位置,心中如果沒什么家國情懷的話,多半會考慮利益最大的做法,那就是繼續和那些晉商勾結。既然如此,周楚倒也不必再顧慮晉王府了,當然,晉王府不是周楚一個錦衣衛指揮使能處理的,還得交給皇帝處理。對于各地藩王,皇帝有著絕對的處置權,除非這些藩王想造反,畢竟大明的藩王可不是漢朝的藩王,這些藩王一沒兵權,二沒有貨幣鑄造權,沒有錢和兵,權利來源幾乎全部來自皇帝。就像前任代王,朱俊杖的爹,皇帝一句話就把他貶為庶人了,整個代王府甚至都不敢替他求情,也只能替朱俊杖求情,讓朱俊杖襲爵。晉王府雖然和這些晉商勾結的比較深,但即便再深,他也仍然是晉王,這些商人手中也沒有兵權,如何處置晉王朱之烊,也只是嘉靖一句話的事。“既然晉王府退出了,那你就和其他的那些世子郡主集議一下關于煤礦將來的開采問題吧。”周楚看著楚璃道。楚璃聽到這話,點了點頭。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