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起復周楚這件事還是在嘉靖和楊慎等人的推脫之下,還是暫時擱置了。無論是嘉靖還是楊慎都明白一個道理,輕易得到的人或者東西,沒人會珍惜,周衡器也不是那般輕賤的,你想捧殺便捧殺,想彈劾便彈劾,現在需要周衡器來收拾爛攤子了,一句話就起復?這世上哪有這般便宜的事。楊一清和夏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也沒指望皇帝立刻就同意,不過今日朝會,皇帝倒是沒有理會那些彈劾的官員,這倒是個好現象。不過楊一清等人也清楚,這種情況,不過是飲鴆止渴,一次兩次皇帝不會理會,次數多了,也就沒用了,想要徹底解決陳萬,還是得讓周楚出面。沒上朝的這兩日,楊一清和夏這邊的官員紛紛上疏,請求起復周楚。內閣票擬之后,將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十幾份奏疏呈到了嘉靖面前,嘉靖在御書房之中看著這些奏疏,嘎嘎直樂。“楊一清他們也有今天,瞧瞧,這話說的,說衡器為國為民,想捧又不敢捧的太過,沒給他們憋死。”嘉靖自然清楚這些官員的心思,這些奏疏能到自己面前,都是經過楊一清和楊慎等人篩選的,奏疏之中說話拿捏的分寸剛剛好,既能體現周楚對大明重要的作用,又不會讓嘉靖忌憚。生怕吹捧的過了,起到了反效果。“陛下只要略施小計,就把楊一清他們耍的團團轉。”陸炳拍馬屁道。“這你就不懂了,陽謀之所以是陽謀,完全是因為施展計謀的人擁有絕對的實力和話語權,倘若朕剛登基那會用這種計謀,恐怕陳萬早就被那些文官弄死了。”嘉靖并沒有因為陸炳的恭維而得意忘形。“朕之所以有如今的局面,朝堂上沒了楊廷和,楊一清也被楊用修和夏制衡著,全賴衡器一年前的功勞,而且如今整個江南都掌握在朝廷手中,和以前可大不相同,兵權也收回來了很大一部分。”“沒有這種局面,貿然施展此等計謀,那些文官根本不會和你按部就班的來,直接無數罪名安在陳萬頭上,陳萬不死也得死。”嘉靖一邊說,一邊看著奏折直樂。“對了,今年安南那邊送來的沉香,黃錦你拿一些去給衡器,還有那些瑪瑙血珊瑚什么的,挑好的給衡器送過去些,還有云瑾,文孚,回頭給你妹妹也帶回去些,朕還沒有好好賞賜過她。”嘉靖看著陸炳和黃錦道。“奴才這就去辦。”黃錦聽到這話,不敢怠慢,轉身離開了御書房。“多謝陛下隆恩。”陸炳恭敬道。“這算哪門子隆恩?云瑾做的那些事,收復安南的功勞被你領了,可那些海上的倭寇,可都是她蕩平的,也就是暫時不能明面上商她,等以后可以公開的時候,一起封賞吧。”嘉靖嘆了口氣道。近半年的剿倭,陸地上的倭寇都是由周楚帶領虎賁軍蕩平的,海上的則是由云瑾帶著玄武軍完成的,不說收復安南,單單是剿倭,云瑾立下的功勞就很大了。只是目前虎賁軍和玄武軍還不適合公開,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適合面對大眾。之前周楚就和嘉靖談過這件事,嘉靖也明白,這兩支部隊都是王牌中的王牌,任何一支都抵得上數萬大軍。這種軍隊的存在會讓那些個文官坐立不安,欲除之而后快。將其隱藏起來,是對虎賁軍和玄武軍將士的一種保護。暗中該授予的職務卻是一個不少的,比如玄武軍之中,就有兩個千總,近二十個百戶,云瑾身為玄武軍的統帥,也被嘉靖暗中封為鎮海將軍,鎮海將軍這個稱呼都是嘉靖單獨為云瑾創立的。“陛下的賞賜和封賞已經夠多了,再多,小妹福薄,也承擔不起。”陸炳急忙道。這些話是云瑾特意交代他的,一旦皇帝想要賞賜云瑾的時候,就讓陸炳想辦法推辭,如今的陸家陸炳封了侯,陸松是錦衣衛千戶,將來陸煒還要走仕途,云瑾在外統帥玄武軍。這一家子加起來可謂是權勢滔天,看似如日中天,但無論是云瑾還是周楚都很清楚,當權勢越大的時候,也就越危險。知進退很重要,就像周楚,才是真正的權勢滔天,單單周楚掌握的權勢,整個陸家加起來都還差得遠。周楚還為大明,為皇帝,為百姓立下了天大的功勞,即便如此,朝中官員一通捧殺,皇帝即便再信任周楚,心里也得嘀咕兩聲。倘若嘉靖真的對周楚完全信任的話,就不會將周楚從江南召回京中了,召回來就是要看一看周楚的態度。好在周楚將所有的事都處理的很好,打消了嘉靖的顧忌。也得虧死嘉靖,換了其他人當皇帝,還是這個年紀,根本不可能容得下周楚。年齡越小,掌握局勢的能力越差,能力越差,越是忌憚有能力的人,比如滿清的康熙,非要一拍腦袋擒鰲拜,還用的是如此上不得臺面的手段。鰲拜最多只能算個權臣,沒有任何不臣之心,以八旗的制度,鰲拜也根本不存在造反成功的可能,康熙無論是擒鰲拜還是削三藩,都差點葬送了滿清的國運,可謂是昏招頻出。嘉靖聽到這話,嘆了口氣,也沒有繼續堅持,他也知道陸炳在怕什么,怕陸家隆寵過盛,遭人嫉恨,這也是人之常情。另外一邊,楊一清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得主動出擊,先去說服周楚,做好準備,只要周楚愿意了,這事就好辦了。于是楊一清讓人去周府送上拜帖。“少爺,這是首輔楊大人的拜帖。”春蘭拿到拜帖之后,不敢怠慢,直接拿到了周楚面前。此時的周楚還在飲酒作樂,旁邊的柳思思聽到首輔居然遞上了拜帖,心中愈發震驚,這些天在周府的所見所聞,讓柳思思很難將周楚和一個失了勢的錦衣衛指揮使聯系在一起。北鎮撫司鎮撫使陸萬山在周楚面前都畢恭畢敬,周府之中隨處可見錦衣衛值守,如今更離譜的是,內閣首輔楊一清居然遞來了拜帖?這是失了勢?這怕不是掌控著整個朝局吧?柳思思不敢深想,急忙低下了頭,恭敬地替周楚斟酒。“不急。”周楚接過拜帖,看都沒看,隨意的丟在了一旁,然后右手在膝蓋上打著拍子,看著下面的女人跳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