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遠,孟清遠。”錦衣衛離開之后,何二不斷念叨著孟清遠的名字,隨后猛的一拍大腿,瞬間明白了孟清遠的身份。現如今朝中姓孟的,又處在風口浪尖上的,除了孟繼還有誰?孟繼即將出使葉爾羌汗國,想必是陛下讓指揮使大人處理他的身后事。身為南鎮撫司的鎮撫使,何二雖然不怎么參與官員的調查,但也清楚,這朝中的官員,多多少少都是有私生子的,有些直接名正順的納妾,有些則是歷史遺留問題,沒辦法妥善的解決。何二心中已經有八九成確定了孟清遠的身份,不過他不會去調查,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調查,指揮使大人肯定是會知道的,到時候恐怕會引起他老人家心中不悅。何二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對孟清遠多加照顧,這并非只是出于仕途考慮,而是出于對孟繼的敬佩。另外一邊,孟清遠腳步輕快,眼看著就快到了自己的家門口,卻被幾個人攔住了去路。“這不是那個野種嗎?怎么今日有臉出來了?”這幾人不是別人,正是這附近和孟清遠年歲相當的一些混子,也是這附近各家的孩子。孟清遠七八歲的時候,他們就經常欺負孟清遠,彼時的孟清遠還沒習武,自然是打不過他們,打不過就算了,還要被這些人語侮辱,這就導致了孟清遠后來極少出門,性格也就相對單純。這些年孟清遠偶爾出門,都會小心一些,生怕撞見了這些人,偶爾撞見了,孟清遠基本上都會裝作看不到,任由這些人說什么。因為孟清遠的娘告訴他,不要讓他爹知道這些糟心事,孟清遠雖然單純,卻也懂事的早,他很清楚,他爹如果知道的話,會是什么后果,他害怕這事鬧大,因為一旦鬧大,他爹的正室想要裝看不見也做不到了。孟清遠其實對之前和現在的生活都挺滿意的,他的爹娘都很疼他,衣食無憂,文武都學,樣樣不差,無非是有些閑碎語罷了,孟清遠的娘是一個內心很強大的女人,她從來都表現的不在乎,這也導致了孟清遠也不怎么在乎了。不在乎歸不在乎,但此時聽到這幾人罵自己是野種,孟清遠還是忍不住瞪了他們一眼。“呦!長本事了?還敢瞪我們了。”為首的那人看到孟清遠居然敢瞪他們,頓感不爽,這附近他是老大,同齡之人還沒人敢瞪他呢,甚至那些年紀大些的,見了他也得叫聲爺。“讓開,我不想惹事,你們打不過我。”孟清遠并不想和這些人沾染是非,他的思維模式還停留在過去,即便自己現在是錦衣衛了,孟清遠也不想剛進入南鎮撫司的第一天就和人打架,他覺得這對自己未來的仕途會有很大的影響,會讓上峰對自己的感官不好。“兄弟們,聽到這個野種說什么了嗎?他說你們不是他的對手。”為首的那人用手掏了掏耳朵,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以夸張的語氣對身后的其他人說道。其他人聽到這話,頓時一陣哄笑。“這小子恐怕是喝了早酒,不知天高地厚了,大哥,我來教訓教訓他。”眾人身后一個人高馬大的家伙站了出來道。此人在這些人的小團體之中,一向扮演的是打手的角色,此時自然要站出來。說完這話,這人直接來到了孟清遠面前,二話不說揮拳就打。此人體格子雖然大,卻是外強中干,這一拳孟清遠看得出來,沒什么威力,不過孟清遠還是側身躲了過去,隨后一腳從后面踹在了此人的膝蓋窩之中,孟清遠習武多年,腿上的功夫很是不俗,這一腳帶著鞭稍勁,看著不重,但那人瞬間就跪倒在地,疼的齜牙咧嘴,想再站起來,發現自己的膝蓋部分完全使不上力,再次跪倒在地。“大哥,這小子練過,并肩子上。”此人看著孟清遠,眼神之中又恨又怕,看向其他人道。其他人聽到這話,紛紛上前,將孟清遠圍在中間,直接動起了手。孟清遠雖然一招一式有板有眼,這些人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但畢竟周圍人太多,有些地方顧不上,身上背著的包裹一不小心被這些人扯了下來,里面錦衣衛的衣服和繡春刀瞬間漏了出來。“住手!快住手”看到錦衣衛袍服和繡春刀的那人,聲音顫抖道。其他人聞聲望去,看到這兩樣東西,再看看孟清遠,卻看見孟清遠神情淡然地將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此時眾人這才確認,這錦衣衛袍服和繡春刀不是別人的,正是孟清遠的。以孟清遠的身手,能進入錦衣衛,倒也說得過去,雖說他們都叫孟清遠野種,但他們都不清楚孟清遠的爹是誰,難不成是一個錦衣衛?此時眾人慌了,無比驚慌。錦衣衛見官大三級,更何況眼前的這個錦衣衛袍服看著和一般的錦衣衛袍服還有些許不同,恐怕不是北鎮撫司,就是南鎮撫司的,這兩處哪一個是好惹的?要知道他們的父母不過是附近一些富庶一些的商人或者地主,見到一般的官員都不敢抬頭多看一眼,更不用說錦衣衛了。恰巧此時,南鎮撫司那些給孟清遠送東西的錦衣衛走到這里,剛才離的有點遠的時候,他們就看到這里有人動手,只是沒看清楚是誰,此時看到被圍攻的居然是孟清遠,為首的那個錦衣衛急忙跑到孟清遠身邊。“孟公子,您沒事吧?”錦衣衛上下打量著孟清遠,生怕他受了一丁點傷,這要是受傷了,何大人絕對會嚴懲自己。“多謝大人掛念,我沒事。”孟清遠笑了笑。見孟清遠這么說,錦衣衛這才松了口氣,隨后看向了之前圍攻孟清遠的那些人。此時那些人看到眼前的錦衣衛對孟清遠的態度甚至有些諂媚和恭敬,全都嚇壞了,此時他們才知道,孟清遠的爹恐怕是他們惹不起的大人物,他們完了。還沒等他們說話,錦衣衛就沖著身后揮了揮手,后面跟著的錦衣衛瞬間圍了過來。“爾等聚眾圍攻我錦衣衛,是何居心?”為首的錦衣衛看著眾人,厲聲問道。“大大人我等不知道孟清遠呸孟大人是錦衣衛。”為首的那個混子說到這里的時候,抽了自己一巴掌,此時的他恨不得把自己抽昏過去,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境。“知道不知道,可不是你說了算的,無故圍攻錦衣衛,居心叵測,看來得把你們送進北鎮撫司的昭獄之中,讓北鎮撫司的人好好審一審了。”錦衣衛冷笑道。這些混混聽到這話,腿都軟了,有幾個膽子小的,瞬間尿了褲子。北鎮撫司,昭獄,這兩個詞無論哪一個都足以嚇破他們的膽,特別是昭獄,在這京城之中,可謂是無人不知,臭名昭著,在那些文官的宣傳之下,昭獄似乎成了迫害忠良的地方。按理來說,他們這些混混,是完全沒資格進昭獄的,能進昭獄的,要么是犯官,要么是犯官家屬,他們這種小混混根本沒這個資格,一般是進順天府的大獄。不過今日他們算是撞了大運了,這昭獄他們還真得走一趟。“我等來遲了,讓孟公子受驚了,還望公子恕罪。”那些混混被帶走之后,為首的錦衣衛急忙行禮道。孟清遠聽到這話,才有些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的爹是一個從五品的官員吧?難不成爹娘聯合起來騙自己,實際上自己的爹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員?不然的話怎么都說不通,這些可都是南鎮撫司的錦衣衛,方才在南鎮撫司,這個錦衣衛那般客氣,孟清遠還以為他對所有人都如此。但此時孟清遠才察覺到不對。不過孟清遠想起了自己娘的話,不要毛躁,于是壓下了心中的疑問,沒多說什么。“諸位太客氣了,我等以后都是同僚,公子就不必叫了,要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兄弟,還望諸位多多關照。”孟清遠回禮道。“應該的應該的,互相照應。”錦衣衛笑道。“對了孟兄弟,咱們鎮撫使何大人,特意囑咐我等,給你送來這些,這些絲綢放在咱們南鎮撫司的庫房里都快發霉了,逢年過節,我們都會分一些,何大人讓我等給你帶一些,還有這個,這是孟大人最近剛剛在云桂坊買的珍珠,知道兄弟你來了咱們南鎮撫司,特意讓在下帶給你的。”錦衣衛說著,拿出一顆珍珠。周楚給南北鎮撫使都有一些隱形的福利,比如這顆珍珠,如果是賣給外人,那么價格得一兩千兩,這顆珍珠圓潤飽滿,雖不算頂大的,卻也是極其漂亮的。但何二或者陸萬山去買的話,只需要二百兩左右就可以了。當然,何二和陸萬山也是極有分寸的,不會多買,一兩個月買一顆,送人或者收藏,絕不會拿去倒賣。他們很清楚,周大人給他們方便,他們若是存有其他心思,那就真是該死了,這種事根本瞞不住周大人的。孟清遠看著眼前的這顆珍珠,他雖然不太懂珍珠,但卻聽他娘說過,珍珠都是極貴的,孟清遠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鎮撫使可是從四品,單論官職就比自己爹的從五品大了兩級,更不用說錦衣衛見官大三級了。南鎮撫司的鎮撫使,最起碼相當于正三品的朝廷大員。這樣一個人,有什么理由送如此貴重的禮物給自己呢?“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替我謝謝鎮撫使大人的好意。”孟清遠受寵若驚道。“孟兄弟,你就收下吧,鎮撫使大人送出去的東西,還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放心拿著,大人不會讓你做任何事的,不必擔心。”錦衣衛說著將裝著珍珠的盒子放在了孟清遠手中。隨后眾人跟著孟清遠,抬著幾箱絲綢,跟著孟清遠到了他們家。“孟兄弟,我等就不叨擾了,鎮撫使大人的命令也完成了,這就回去了。”為首的錦衣衛看著眼前這個小院子,明白自己等人貿然進去可能會打擾到他的家人,于是把東西都放在了門口,抬手告辭。“諸位進來喝口水,倒是孟某招待不周了。”孟清遠滿臉愧疚道。“不用了孟兄弟,以后你我都在南鎮撫司,不在這一會,我等還急著回去跟鎮撫使大人復命呢。”錦衣衛擺了擺手,說道。“替我謝過鎮撫使大人。”孟清遠對著眾人躬身行禮道。“會的,兄弟別送了,回去吧。”錦衣衛擺了擺手,隨后帶著其他錦衣衛離開了。這一箱箱絲綢很重,孟清遠費了很大勁才把他們挪到院子之中。“清遠,這些都是什么?”孟清遠的娘看到這一個個箱子,有些疑惑道。“說來奇怪,南鎮撫司的那些錦衣衛一個個對我都極客氣,甚至鎮撫使大人還送了我這個,我想不要都不行,娘,你和我說實話,我爹是不是二品大員?否則怎會如此?”孟清遠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盒子,取出珍珠,說道。婦人看到眼前的珍珠,眼皮子一抖,孟清遠不清楚這顆珍珠的價格,她可是知道的。“這珍珠太名貴了,起碼得一兩千兩一顆。”“這么貴?”聽到這話,孟清遠嚇得手一抖,差點讓珍珠掉了。“我得趕緊給鎮撫使大人送回去,這也太名貴了,鎮撫使大人怎么會送我這么名貴的東西?”孟清遠原本想過這東西應該挺貴,但沒想過會這么貴,一聽到這話,再也坐不住了。“別急,你爹不是什么二品大員,昨日來的大人身份非同一般,他給你寫的舉薦信,想來鎮撫使大人應該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送給你的這些東西,至于這顆珍珠如何處置,等你爹來了,你問問他就是了。”婦人不疾不徐道,她很清楚,孟文軒走之前一定會來見她們娘倆一面的。孟清遠聽到這話,瞬間安靜了下來。“那就聽娘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