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宸衍什么也沒說,回了薄晉然一個微笑,然后拿出手機大大方方的對準了薄晉然。對著站在陸甜臥室門口,手還握著臥室門把手沒有松的人拍了個照。薄晉然:“……”現在太早了,祁宸衍不好回去叫醒祁星星,所以他準備把照片發給祁星星,讓她醒來就能看看,她爸爸到底有多"純情"!呵。拍完照,祁宸衍又對薄晉然笑笑,收回手機轉身進了電梯。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當然,在薄晉然看來,祁宸衍那笑不太溫柔,大概是覺得他像個禽獸。薄晉然想。隨后又無奈。不過,他確實做了回禽獸。等祁宸衍進電梯,薄晉然才無奈收回目光,站在門前沉默片刻。提前出來,確實是不太想讓小朋友們發現,因為陸甜會覺得尷尬。現在……已經發現了。甚至被拍照留下了證據。那好像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了。再遮遮掩掩,倒是更惹小朋友們笑話。所以他垂眸幾秒,便重新推開臥室門,緩步進去,再動作極輕的將臥室門關上。臥室里,遮光窗簾將天光遮得嚴嚴實實,只有床頭燈燈光暖黃,格外溫暖。床上絲被凌亂,卻沒人。倒是浴室里傳來吹風機嗡嗡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躁動,卻讓人愉悅。人生,終于不再是空無他人的死寂。薄晉然垂了垂眸,抬步朝浴室去。浴室門虛掩,他輕推開。陸甜正站在鏡前吹頭發,長卷發已經被吹得蓬松柔軟,唯有發尾還帶著濕潤潮氣。紅色吊帶絲裙如蟬翼貼身,勾描著纖秾合度的身段,她就宛如嬌貴的火紅玫瑰,濃烈靡艷,惹人采摘。聽到了動靜,陸甜從鏡中看來,見他去而復返不由細眉輕挑,紅唇也彎了彎,聲線略啞:“不是說先回房間嗎,怎么又回來了?”薄晉然眼瞳微沉,不緊不慢的解開一顆襯衫扣子,抬步走進浴室站在她身后。陸甜從鏡中看向他,有些疑惑,“做什么?”他抬手,掌心貼上她纖薄白膩的肩,灼熱溫度從他指尖和掌心蔓延到她的肌膚。微俯低身靠在她頸邊,抬眸和鏡中的她對視。在暖黃的光線中,向來冷冷淡淡的眸底也繚繞著幾分灼人的溫度。陸甜握著吹風的手緊了緊,這樣的薄晉然渾身寫滿四個字:斯文敗類。她清清嗓子,“問你話呢。”悶葫蘆。薄晉然這才開口,語氣平靜,“在門口,遇見阿衍了。”陸甜一愣,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一時無語。最后才終于糾結的問:“他說什么了?”薄晉然看著她張合的紅唇,深眸更沉,偏陸甜還沒察覺到,這時候她腦子里全是被祁宸衍看見的尷尬。說完見薄晉然沒回答,還側身用纖細手指戳了戳薄晉然的肩,再次問他:“阿衍說什么了?”然話音剛落,她驀地被男人掐住腰身抱到了洗漱臺上。手中的吹風被他拿走放到了一旁,他雙手撐在洗漱臺邊緣,同她對視,“什么也沒說。”目光從她的眼眸滑落她紅唇,他聲音低啞:“就對我笑了笑,然后拿出手機拍了張照。”隨著他靠近的那瞬間,陸甜眼睫顫了顫,被男人干凈又清冽的氣息裹挾,就連空氣都逐漸稀薄。腦子里只剩下漿糊,也忘了什么尷尬不尷尬,甚至沒注意到薄晉然說的拍了張照,而是難得的臉紅了。紅唇輕顫,叫他:“薄二……”男人掌心再次撫上她肩,細細緩緩的摩挲,滑落到她纖細光潔的手臂,聞低低“嗯”聲,同她目光相纏,“怎么?”陸甜心砰砰跳個不停,對上他幽深的眸,眼底宛如深不見底的漩渦,試圖拉她墜落。她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薄晉然。相比于前面幾十年熟悉的那個少寡語的青梅竹馬,面前的男人過于陌生了些。似乎就是昨晚睡前,她不小心嘀咕了句:“四十幾年了,沒壞吧,還能用嗎?”然后,他整個人就不太一樣了。侵略性強的讓她都慌。陸甜強裝鎮定:“我吹頭發呢,你拿我吹風機做什么?”男人的長指就拂過她還略帶濕潤的發尾,將濕潤發絲輕輕纏繞在指尖,嗓音也纏著沙啞:“不用吹。”他慢條斯理說:“待會兒,還得濕。”陸甜心一顫。這狗東西,到底怎么出這樣禽獸的話的!果然是斯文敗類,衣冠禽獸!不等她腹誹完,下一秒,她被人捂住了眼。男人的氣息徹底靠近,紅唇被獨屬于他的冷香覆蓋,她白皙腳背瞬間緊繃,熱烈的紅色絲裙裙擺與冰冷的黑色西褲糾纏。致命的危險,又致命的纏綿。從浴室到臥室,重新躺回床上,陸甜睜開覆了霧氣的眼眸。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按了遙控器,打開了遮光窗簾,清晨溫柔的陽光爭相涌入,她眼前卻光影模糊,幾乎看不清他的模樣。可光線恍惚間,她好像看到男人站在雪中,黑色的羊絨大衣及膝,背靠著車門,抬眸看著天邊。單手插兜,另只手指尖燃著星點火光。他的肩膀上已經落了一層細碎白霜,顯然已經站了很久很久。她驟然想起來,那大概是她剛滿20歲,婚禮前夕。婚禮在帝都和京都各辦一場。他來送禮。可她那天晚上回家很晚,到門口時就遠遠見著了他。好久不見的人。陌生又熟悉。“薄二,你不是去國外了嗎,回來了?”她忙下車跑過去,有些詫異,又有些驚喜,“等我很久了嗎?”“剛到。”他抬眸朝她看來,語氣淺淡,聲音染著抽煙后的啞。她輕蹙眉,看著他指尖還燃著的煙,“你以前不抽煙的,去國外學壞了。”他輕抿唇,她嘆:“年紀輕輕的,你少抽點煙。”他只彎了彎唇,點頭說好。然后又說:“收到你的消息說要結婚了,我是來送禮的。因為還有些事,明天就走,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了。”她蹙眉,他把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拿出來,手中握著一個紅色的絲絨盒子。“陸甜。”他說:“你要幸福。”沒有辦法祝你新婚快樂,只希望,你余生都能幸福。說完,他轉身上車,俯身時,頭上和肩上的雪飄灑落下。其實那時候,她知道他等了很久,披星戴月而來,雪中而立,只為說一句你要幸福。指甲掐進男人的肩,陸甜聲音略顯澀啞,叫他:“薄二。”“嗯。”他的聲線依然淡然,唯有無法掩飾的嘶啞,顯出他的無法克制。滾燙薄唇輕貼她耳根,溫柔回她:“我在。”女人柔軟的手臂環住他頸,偏頭,更柔軟的紅唇也貼上他的右耳,一張一合間,輕輕摩挲著他的耳廓,似乎在說話。他微頓。還沒帶助聽器,他聽不見她說的什么。所以他側過頭,同時捏著她臉讓她偏臉過來,看進她的眼睛里,嘶啞問她:“說的什么?”她眸光籠霧的望著他,同樣啞著聲,重復:“結婚嗎?”他微愣,心跳瘋漲。隨后握住她手,長指插進她纖細指間,同她十指相扣壓在枕邊。額邊青筋浮現,他低頭埋在她早已經汗濕的頸邊。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尾微紅。“陸甜。”他叫她,一直平靜的聲音帶上顫音,喉結緩緩滾動。“新婚快樂。”他說。顛倒時光,他摘下玫瑰。那年雪夜不肯說出口的話,無法宣之的愛,終在撞碎寂夜之后,得見璀璨天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