塢堡的書房當中,鐵石頭將煮好的茶放在賈詡還有段羽兩人面前的案幾之后便退出了書房。這塢堡當中沒有任何侍從或者侍女。身為半個情報人員,段羽自然深知這些侍女還有侍從當中很有可能被那些士族安插進來一些眼線。所以,作為一個重要的據點,段羽沒有在這座塢堡當中安排任何侍從。就連做飯的都是軍中之人。整個塢堡就好像是一個小型的軍事要塞一樣。喝了一口茶之后,段羽將是如何將劉辯截獲到手的過程給賈詡說了一遍。聽聞整個過程的賈詡嘖嘖稱奇。董太后這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一個皇長子,嫡長子流落在外,對現在太子之位的劉協有多大的威脅不而喻。只要劉協還沒有坐穩皇帝的位置,董太后就每天都要處在擔驚受怕當中。“君侯,屬下知道董太后為何要急著召君侯入宮了。”賈詡喝了一口茶之后說道:“董太后一定是因為找不到史侯而感覺到擔憂了。”“明日便是大朝會,雖然董太后不知道究竟是誰劫走了史侯,但不論是誰,如果在大朝會上給董太后施壓,那董太后就很有可能會因為謀害皇長子而背負上罪名。”“再者如果有人提出廢嫡長而立幼,那董太后將無法面對,特別是在史侯現在不受她控制的情況下。”段羽緩緩的點了點頭。就是這么個意思。現在洛陽城對劉協太子之位威脅最大的就是劉辯。或者說是他段羽跟何進。“君侯君侯是準備明日在朝堂上攤牌,扶持史侯馬?”賈詡看著段羽問道。段羽緩緩轉動手中的茶杯面色略帶思索,隨后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本侯是這么想的。”“不過本侯現在準備聽聽你的意見。”段羽說道。就在剛才,他的確是這么想的。明日朝會,直接將董太后一軍。不過為此他也不是一點顧慮都沒有。劉辯的存在,是一個變數。他從涼州來的時候沒有料想到這件事。所以劉辯算是突發情況。有些利弊他現在怕是考慮的也不是很全面。不過既然賈詡來了,那先聽聽賈詡的意見準沒錯。“君侯,屬下認為,如果現在君侯選擇扶持史侯,并非是最大的受益者。”賈詡緩緩的開口說道:“雖然君侯現在跟史侯有師徒之名,史侯若是繼任大寶,君侯可以獲得很大的利益。”“但比起眼下所能獲取的利益,君侯需要付出的則是會更多。”“首先第一點。”“是天下士族對待君侯的態度問題。”“君侯若出涼州,恐怕會引起天下士族的警戒之心,而陛下在重病之前,已經分封了諸多州牧。”“太平道叛亂,使得現在天下州郡之間的太守還有刺史重兵在手,大權在握,如果”“屬下說的是如果。”“如果一個處理的不好,恐造天下圍而攻之。”“涼州距離洛陽千里迢迢,而且君侯要面對的是腹背受敵。”“百萬流民入涼今年才是第一年,不管從兵力,還是從錢糧上出發,對涼州都是極大的壓力。”“從涼州出兵到洛陽,距離太遠,所需要消耗的錢糧不計其數,烏孫和北匈奴如今又從西面來攻,涼州的壓力太大了。”賈詡緩緩的搖頭。正解。賈詡說的這個問題段羽也考慮過。他現在擔心的就是諸侯討董的一幕歷史重演。洛陽不是可守之地。事實證明,洛陽雖然有八關,但是卻并非能久守的地方。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有遭受攻擊的風險。特別是從涼州運送糧草還有兵馬來洛陽,中間隔著整個司隸校尉部和并州。這一路說是艱難險阻一點都不為過。特別是關中士族的態度。關中士族多如牛毛,別看現在這些人老實得很,一旦要是發起狠來,阻斷糧道,哪怕就是襲擾都不是他能承受的。他一個人吃飯的問題好解決。但是他麾下的士兵沒有系統,一旦面臨糧食緊缺的問題,那最后的下場可想而知。況且現在烏孫還有北匈奴蠢蠢欲動。面對四面的攻擊。現在的涼州無論從經濟上,還是從兵力上,恐怕都承受不住這么大的壓力。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根基很容易瓦解。涼州百萬流民剛剛安定,歸屬感才剛剛建立。如果現在征發大量的徭役和兵役誰知道會發生什么。要知道,這百萬流民中,可有十幾二十萬的太平道亂軍。“你繼續。”段羽喝了一口茶說道。“再者,君侯若是扶持史侯上位,就算天下不出現大亂的情況下,君侯也并非獲利最大者。”“獲利最大者乃是何氏,是大將軍何進。”賈詡繼續說道:“史侯一旦上位,何氏外戚必然會水漲船高,君侯的根基在涼州,西域問題還等著君侯處理,君侯自然不能長期留在洛陽。”“如此一來,史侯無論現在和君侯是什么關系,最終都有可能脫離君侯的掌控。”“而得勢的何進在洛陽”“君侯難道忘記了,去年君侯假死之后,何進是怎么對待君侯的嗎?”段羽搖了搖頭。他當然沒有忘記。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一旦利益足夠,任何人都靠不住。何進能背刺他一次,就能背刺他第二次。這一點段羽心知肚明。“那假如,假如本侯不扶持劉辯現在上位呢,應當怎樣做?”身著黑袍的賈詡眼神當中閃過一道精光。“君侯,屬下有一計,可令君侯成為最大受益者,只不過”段羽抬起手來打斷了賈詡的話說道:“文和與本侯相識之時起于微末之際。”“當今天下,本侯信任文和,超過天下人和人。”“所以,本侯與文和之間,沒有任何不過和隱瞞,文和也不要有任何心里負擔,盡管說便是。”“還記得本侯初見文和時候說的話嗎?”“文和胸中有千般計,這世間唯有本侯能讓文和毫無保留的一展抱負!”正欲說話的賈詡忽然一愣。回想起了晉陽的那一晚段羽驅車送他回家兩人一路上所談。賈詡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袍,然后沖著段羽躬身作揖。為臣者,能被上位如此信任。何止幸運。“君侯,屬下估計,此時太后宣君侯入宮,只有兩件事。”賈詡迎面面對段羽說道:“第一件事,便是想辦法鏟除君侯這個威脅。”“但屬下估計,董太后并不敢,也不愿意這么做。”“涼州武力強盛,且君侯如今后繼有人,如果真的這么對付君侯,且不說能不能殺死君侯,即便是能,也要面對涼州叛亂攻入三輔之地的危險。”“以朝廷如今的兵力,涼州若是真的魚死網破,那后果也是不堪設想的。”“更大的一種可能則是拉攏!”“女流終究是女流,行事優柔寡斷,瞻前顧后難成大事。”段羽緩緩點頭。殺他嗎?有那么容易嗎?展開系統界面的段羽內視了一眼如今系統詞條,嘴角緩緩上揚。且不說董太后敢不敢,而是能不能得問題。他可不是何進。況且宮里也不是她董太后一個人說了算的,宮里有什么動靜,他肯定會提前知道。“既然第一種可能沒有,那么就只有第二種了。”“董太后勢必要拉攏君侯,只要拉攏了君侯,大將軍何進,乃至于何氏便不成威脅。”“君侯如今已經是涼州牧,萬戶侯,董太后若是要拉攏君侯,就勢必要有一個君侯難以拒絕的好處。”難以拒絕的好處。什么是難以拒絕的好處?段羽目光閃爍,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猜測。以他現在的地位,堪比三公,位比太傅。要說可能,也只有一個了。裂土封王!可能嗎?段羽不敢確定。“假設。”賈詡繼續說道:“假設董太后給予君侯在涼州乃至于西域最大的權利!”“那屬下覺得,此事可行。”“而且”“若董太后真的給君侯這樣的承諾,那只要接下來依照屬下之計,史侯在君侯的手中也可以發揮最大的作用。”賈詡目光如電帶著點點星芒。“此計名為亂武!”洛陽,南宮門前。段羽騎乘著黑虎帶著十幾名侍衛來到了司馬門前。而早已經等候在司馬門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中常侍左豐。見到段羽的左豐臉上堆滿了笑容。迎著段羽一人走進了司馬門。入司馬門不得乘車騎馬,只有下馬步行。左豐弓著身子跟在段羽的身側。“宮里可有什么變動?”段羽不經意的問道。左豐悄悄的搖了搖頭說道:“冀侯放心,一切如常。”“嗯。”段羽緩緩的點了點頭之后,然后一路跟著左豐穿過廊道前往了嘉德殿。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