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仆府邸。袁基身旁煮的茶已經換了一次又一次。隨著時間的推移,匯聚在袁基面前的情報也越來越多。從西園南門,到金市,再到永和里。袁氏在洛陽經營數十年,四代人皆為三公高位,這數十年所遍布的眼線以及豢養的死士究竟有多少只有袁氏的宗主才有權利知道。而今天,這份權利已經轉接到了袁基的手中。手中端著茶盞,盡管已經努力的平復了心情,但袁基依舊為袁氏在洛陽城內的布局感覺到驚訝。但這也并非是讓袁基感覺到驚訝的全部。“這段羽”袁基看著一塊塊寫著名字,職位,身份然后被紅筆劃掉的二十幾個竹牌。每一個被劃掉的朱紅色的名字,就代表著一個死士生命的結束。而這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有二十多名袁氏豢養多年的死士和情報人員死在了洛陽城內,而且還是悄無聲息的那種。“這段羽身邊一定有一支數量極為龐大的死士。”袁基微微皺了皺眉,心中有些想不通。明明這段羽的根基并不在洛陽,且才崛起了兩年的時間,這洛陽城中,怎么會有如此之多的幫手?是段羽自己?還是和段羽合作的什么人?又或者是段羽身后還有別人在推波助瀾?“大人。”又一名黑衣死士跪在袁基書房的門前。此人肩膀下的黑袍已經破碎,在火光照耀下殷紅的鮮血從中流淌而出。“說。”袁基面無表情的看著死士。“大人,已經查明,從金市離開的那輛馬車,來自于永和里太醫令張奉的府中。”“乘坐那車和段羽相會之后離開之人是太醫令張奉的妻子何靈曼。”嗯?袁基的表情一僵。何靈曼?何進的妹妹。太醫令張奉的妻子。他倆他倆怎么會在一起?袁基的臉上寫滿了疑惑。忽然,袁基的雙眸一亮,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來人,備車。”袁基猛然從落座的位置上站起身來。隨后走到書房的門前看了一眼身受重傷的死士:“和你交手的是什么人,他怎么樣?”黑衣死士面帶慚愧之色的低下了頭說道:“屬下無能。”“那人武藝高強,屬下靠著同伴拼死抵擋,這才逃回來了一命。”“至于身份,屬下也不清楚,不過那些人統一使用的都是一種黑色的鐵質如同長針一樣的武器。”袁基點了點頭道:“好了,好好下去養傷吧,以后總有機會報仇的。”說完之后,袁基便朝著府外走去。馬車已經準備好,登上馬車的袁基便朝著袁隗府邸的方向而去。永和里,張奉府邸后院。僻靜的小院的房間內。赤膊著上身的張奉眼底通紅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握在左手的鐵鞭不停的滴答滴答的朝著地上滴落鮮血。而在張奉的面前。剛剛還用眼神哀求張奉的女子此時已經奄奄一息了。那身上穿著的白裙已經被鐵鞭的倒刺撕碎。皮膚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已經可以看到骨頭。“沒用!”“沒用!”“為什么還是沒用!”張奉雙眼通紅,如同一只受傷的野獸一般的嘶吼。“該死的,為什么還是沒用!”“沒用!”“啊!”一邊嘶吼的張奉一邊揮舞手中的鐵鞭。而被綁縛的女子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掙扎的能力。任憑鐵鞭上的倒刺撕扯在肌膚上毫無任何反應。而張奉則是越加的瘋狂。直到一個活生生,完整整的人被折磨的如同破碎的布偶一般之后,張奉這才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停了下來。隨后一仰頭直接躺在了地上。如果這一幕被別人看到,一定會極為的驚訝。洛陽城內的人幾乎都知道,知道雖然張讓權傾朝野。但其子太醫令張奉卻是一個性格和善之人。見到人的時候,永遠都是笑臉相迎。沒有因為有一個權傾朝野的父親而和洛陽城內的紈绔子弟一般。太醫令主管王宮貴胄還有朝中眾臣的疾病。張奉與朝堂之上的大臣接觸的也是極多。這么多年來,沒有什么關于不好的風評從張奉的身上傳出。每一次有大臣在家中患病,張奉是能親力親為,就親力親為。為此攢下了不少的口碑。可誰又能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張奉,竟然有如此的一幕。躺在地上休息了片刻之后,張奉眼底的瘋狂逐漸褪去。然后從地上起身。將放置在一旁的白色長袍套在身上,并且洗了洗手和臉,整理了一下頭頂凌亂的發絲。隨后推開了屋門。至于身后那名早已經氣絕身亡,生生流淌鮮血被疼死的女人則是再也沒有看一眼。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物之后。張奉便將小院的院門鎖上,然后朝著前院走去。院內燈火通明,張奉面色平靜,面容和善,甚至和參見而過的侍女還有侍從都會輕輕的點頭。不多時,便已經來到了前院的書房附近。正當張奉準備進入書房的時候,前院的府門開啟。張奉的腳步停下,正好看到了從外面返回的何靈曼。“夫人。”張奉微笑的看著何靈曼道:“夫人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我觀夫人的面色不錯,想來應該是贏了吧。”何靈曼好賭,幾乎是洛陽城內都知道的事情。張奉自然也知道。張家有的是錢,何靈曼就算是輸再多對于張家來說也無所謂。一身紫色袿袍的何靈曼輕輕吸了吸氣,隨后黛眉緊皺。“你就算是洗的在干凈,也掩飾不了身上那股讓人作嘔的味道。”說完,何靈曼便跟張奉擦肩而過。站在原地的張奉并沒有因為何靈曼惡毒的出表情有什么變化。反而是面色平靜的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點燃著數盞油燈的書房內火光通亮。張奉從書架上拿下了幾卷竹簡還有一本書。隨著書頁的翻動。一個個女人的名字,年齡,身高,體重,被詳細的記載在上面。拿出記載著名字的書之后,張奉回到了案幾后,拿起毛筆開始書寫。張氏,年十四,身高體重“鐵鞭。”“一個時辰”張奉一邊寫,一邊念。一邊寫一邊回想,張奉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了一抹享受的神情。“何靈曼?”坐在書房當中,穿著一身灰色長袍的袁隗驚訝的看著袁基。袁基點了點頭道:“的確是何靈曼,死士一共死傷了二十余人,最終發現馬車停在了太醫令張奉的府邸,從車上下來的人就是何靈曼。”“何靈曼中途在金市換乘了一輛馬車。”袁基抬起頭說道:“叔父,洛陽城內有一股隱藏的力量,應當是屬于段羽。”“不然的話,我們豢養這么多年的死士絕對不會傷亡如此慘重。”“應當是監視段羽的時候被發覺了。”“可是段羽”袁基十分疑惑。“你是想說,段羽為什么會在洛陽擁有這樣的力量是嗎?”袁隗接話道。袁基點了點頭。“那你是怎么看待這件事情的?”袁隗看著袁基,帶著幾分考校的問道:“你對段羽跟何靈曼會面的事情怎么看待,沒關系,大膽的猜測。”跪坐在袁隗面前的袁基表情凝重的思索了一下。“叔父,我覺得段羽可能跟何氏有某種協議跟合作,或者是段羽有沒有可能聽名何氏?”“當今陛下身體欠佳,何氏為了保辯皇子能順利登基,這才扶持了段羽?”“如果是這樣一說,就能解釋的通段羽在洛陽為何有這樣一股力量在保護。”“畢竟何皇后在洛陽已經多年,而何進也在洛陽為官很久了。”袁隗一邊聽著袁基的解釋一邊點頭。“叔父覺得我說到的有可能嗎?”袁基有些不確信的問道。袁隗點了點頭說道:“只能說有這種可能,但是”袁隗搖頭說道:“應該并非如此。”“當然了你這么想并沒有錯,只是或許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復雜。”“這也并不怪你,因為你對段羽的了解太少,還有所掌握的情報也太少。”袁基虛心的聽著:“還請叔父教我。”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