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頭全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二十幾個人。我跟他們聊了一下,他們都是來工作的。我也沒多想啊,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又繼續睡,那兩天睡得個昏天暗地的。兩天后,發現到了荒郊野嶺。人家直接讓我們干活,想跑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跑。”
趙大姐拍著大腿說:“哎呀,你也是心大,你一個人去陌生的地方怎么能一直睡呢?”
“我這人就這樣,上車就睡。主要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又不是小媳婦。我哪曾想到,大老爺們兒還有人販子騙啊。”
趙大姐一驚,“是人販子?”
“是的,我親眼看到領頭的收了人家的錢,好大幾沓的錢,他是把我們賣給人家了。”
“哎呀,然后呢?這大老爺們兒又不能生孩子,買你們去干啥?”
“周圍烏漆嘛黑的,全是煤,直接把我們押進礦洞里挖煤啊。”
“啥?你這是遇到黑煤礦了?”
楊光宗點點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講述了自己在黑煤廠的生活。
每天要挖十幾個小時,趕工的時候可能還會讓他們熬通宵,不愿意干的要被電。
試圖逃跑的,也要被電。
工資也是有的,說來也不少,一天給他們一百呢。
聽到這兒趙大姐還說可以,雖然辛苦一些,但有錢。
楊光宗當即就說:“好個屁,工資是一百,但這就是為了應付上頭來查的一個說法。我們吃的喝的用的,樣樣都是要錢的。而且是外面價格的好幾倍。比如一個饅頭外面五分錢一個,我們在礦區得兩毛一個。”
趙大姐,“啊?這么貴啊?”
“是啊,而且還比外面的饅頭小得多。我們做體力勞動的,要不大量的吃,身體根本扛不住。一個月說是一百,保證不餓死至少得扣掉六十,想要吃飽,八九十沒了。”
趙大姐驚了,“也不是說,免費給人家干了?”
楊光宗點點頭,道:“是啊,而且半年發一次工資,亂七八糟的扣完,第一個半年我就拿到五十塊。”
趙大姐:“嘖嘖,還不如拾廢品呢。”
楊光宗再次點頭。
趙大姐又說:“既然這么不好,那你怎么不走呢?”
“我倒是想啊,可是要走得賠介紹費。”
“啥?啥介紹費?”
楊光宗再次嘆氣,“介紹費就是一個好聽的說法,難聽點兒就是賣身的錢。我之前不是說了嘛,帶我們去的那幾個人把我們賣了,他們從礦場老板手里拿的錢,其實就叫介紹費。”
“哎喲喂,嘖嘖,這不就是賣身錢嘛,還什么介紹費。”趙大姐嘴里嘖嘖個好幾聲。
“是啊,這就是賣我們的錢。都是這樣的,在我們老家那塊兒人販子賣姑娘的,那叫收媒人謝禮,其實就是換個名字而已。那叫啥?規避法律風險。”
趙大姐挑眉看了看一身狼狽的楊光宗,死命的憋著笑。
其實楊光宗的事,以前她也聽方晴說過。
一個家暴男,天天嚷嚷他家媳婦是買的。
合著他是啥都懂的呀,這下輪到他自己被人賣了。
“介紹費多少啊?”趙大姐問。
“我也不知道多少,不過我看別人去問過,說是三千。”
“三千……好家伙,娶個媳婦還要不了三千呢。”
“那可不?我媳婦……”說到這兒他聲音一頓,急忙改了話題。
“我半年才攢五十塊,一年一百,三千得三十年。三十年后,我都快六十了。老了,干不動了,差不多就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