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勢卻無其力,有其形而無其量,天行九劍,徹底沒落了!”
老人話語淡漠,帶著絲絲惋惜,卻是身形如豹,迅猛如狂。他忽然竄出,雙掌交錯,便聽得狂風呼嘯,氣流翻滾。周邊的積雪,如海浪一般的層層掀起。剎那,老人已到了那男子面前,一掌扣住男子的手腕,一掌抓到了男子的肩膀,騰身而起,老人便托舉著男子來到了半空。
“徒有其表,空有其名,壞人名譽,其罪當誅!”
老人聲音沉渾,如鐘鼓之聲在天地間回蕩。見老人那神色,無比的威嚴與肅穆。老人雙臂一沉,灌注了不知多少力量,狠狠的將男子摔了下來。男子雙目圓睜,血絲遍布,他呼嘯砸向大地,一劍卻是點在了地上,長劍彎曲,幾乎折疊在一起,男子卻借著這一劍反彈之力,倏然騰空而起。
“老匹夫,你找死!”
劍刺蒼穹,芒嘯九天。暗沉的夜空,宛若有星辰受到激蕩。
老人眉頭一擰,卻絲毫不避,迎著那劍芒沉身而去。一拳轟下,天地為之變色。洶涌氣勢,便將地面積雪激蕩而起。雪花紛飛,蒙漫視野。卻見到拳與劍尖,剎那相撞。劍猛然彎曲,老人的拳頭卻是勢不可擋壓著那劍飛向男子的面孔。
地上的錦衣男子倏然騰身而起,一刀從下方直斬男子的雙腿。
一道暗影到了一動不動的仇九身前,陰險一笑,他枯爪似的手抓住仇九的頭發,一把將他從雪地里拽了出來。仇九面色蒼白雙目緊閉,氣息孱弱宛若生命垂危。老人嘿嘿一笑,便拽著仇九一掠飛出丈許遠,朝遠處而去。
砰!
長劍崩碎,碎片洶洶崩向男子。剎那間,男子已是渾身是血,那狂暴的氣勢,瞬間消遁。而錦衣男子一刀橫斬,兩條腿便飛了出去。鮮血飛濺,男子慘叫一聲,從錦衣男子的頭頂飛了出去,重重的砸落在數丈之外的雪地上,一路滑行,滿地鮮血。
老人和錦衣男子互相對望一眼,然后折身朝那男子掠去。
男子躺在地上,硬硬的雪塊被撞得稀碎,散落在身上雪地上。鮮血噴涌,血染重衣。
男子喘著氣,雙目怔怔的望著漸欲清明的天空,胸口起伏,一道道觸目的傷口,讓人咂舌,斷去小腿的腳,已經模糊,只剩下那血水,那被血水染紅的雪塊。
老人和錦衣男子站在男子的面前。男子笑了,無比的悲涼。
“他要死了!”老人皺眉道。
錦衣男子也知道男子快要死了,雙腿不致命,致命的是長劍碎片。碎片夾帶風雷之勢擊中男子,傷及臟腑。他蹲下身,眸光里的冷意少了不少。在真正的對手面前,有的時候仇恨算不了什么。
“雖然你未得真傳,不過憑你現在的本事,卻是可以縱橫江湖,若是給你時間,想來即便不能超越劍圣,也不會墮了劍圣真傳弟子的名頭!”錦衣男子道。
男子裂開嘴想說什么,只是鮮血不斷的從喉嚨里涌上來,使得他根本說不出話來。不過,他那面上的笑容,卻是無比的驕傲,讓人震驚。
“他在說,劍圣真正的真傳并不是他。”老人在一旁道。
錦衣男子仰頭望去,老人面色卻是凝重,仿佛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物。
“若是如此,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老人嘆息道,忽然一掌砍在了男子的脖頸上,男子身軀一挺,便再無生息。錦衣男子呆了一呆,站起身晃了晃頭。
“麻煩每日都有,身為天子親軍,是從來不怕麻煩的。他若是敢找上門來,便別怪錦衣衛手段殘酷。”
老人轉身望著錦衣男子的背影,淡淡一笑道,“他們或許會畏懼錦衣衛的名頭,可不會在乎一方府縣。”
“你是知府大人的人?”
“那是我家主人。”
“他現在何處?”
“應該是回府了,連日忙于公務,也該回去歇歇了!”
“帶我去找他!”
錦衣男子目光四望,忽然眉頭一挑,道,“還有人!”
老人轉身望去,仇九卻是不見了。他背著一只手,道,“那個人來歷也不簡單,雖然實力不強。”
“還有個駝背老人,”錦衣男子道。“難道剛才趁我們打斗的時候回來了?”
“要抓住他們嗎?”老人問道。
錦衣男子略微沉吟,道,“不必了,寒山城既然來了這么多高手,想來這段日子不是很太平,我奉督撫之命先行前來,便是不希望這邊出現什么震蕩。先穩住局勢吧,其他的再做打算!”
“那老仆帶大人去見我家主人。”
“帶路吧!”
黎明的光輝貼著海面輝映,夜色漸漸退去。在漸明的天色中,晨光熹微,萬籟俱寂,雪地上白茫茫一片。一個矮小佝僂的身影,忽然停下腳步,一把將自己手中的人扔在地上。仇九依舊雙目緊閉氣息孱弱,如在深沉的夢靨之中。佝僂老人冷笑一聲,從懷里掏出一柄蛇形匕首,然后蹲下身,一手抓著仇九的下巴將他的頭轉了過來,盯著他的脖子。
“差點失手了,不過幸好主人庇護,想來九泉之下急切的想要見到你。既然如此,作為奴仆的我,豈能讓主人失望!小子,我會殺了你,然后將你的尸體大卸八塊。哎,如此讓你死去,有點便宜你了!可是你也知道,現在局勢混亂,若是不早早動手,怕后面又有什么阿貓阿狗跳出來,壞了我的計劃!你也要感謝那些阿貓阿狗,不然你絕對會后悔的!”
蛇形匕首閃爍著清幽的光芒,老人抓著匕首,朝著仇九的脖子靠近。他不是要斬下仇九的腦袋,而是要一點一點的將匕首嵌進去。這是割!就如同凌遲一般,讓人活生生感受著生命的消逝。
當匕首落在仇九的脖子上,寒芒滲透進肌膚中。仇九忽然雙目一睜,眸光冷冽,老人面孔驟然一凝,仇九一掌重重的砍在了老人的咽喉上,老人身體后飛,墜落在雪面上,滑行而出,一手捂著咽喉,嘴里發出咯咯的怪異的聲音。
匕首落地,鋒芒猶在。
仇九艱難的爬了起來,脖子刺痛,似乎有無數的碎片堵塞在那里。他抓起那柄匕首,然后雙手撐著雪面爬向老人。他一直醒著,只是不敢動作。城門外的激斗,男子使出劍圣的絕學,他能感覺到那氣勢那鋒芒,甚至想到了那被稱為劍圣的白衣男子。然后便是佝僂老人的出現,一路被拖著來到了這里。他不敢暴露自己,他只能等待,等待時機的出現。sm.Ъiqiku.Πet
在荒野中,經常能見到卑弱的獵物,在絕境中反擊。
他仇九也是如此。他打不過佝僂老人,若是強行出手,只會讓自己陷入死地。所以,他示弱,他裝死,他等待。蟄伏便是為了一擊必殺。
他到了老人的面前,冷冷的望著老人那瞳孔而扭曲的臉。佝僂老人的眼眸中流露出濃郁的仇恨與憤怒。可是,佝僂老人失敗了,失敗的結果便是死亡。
仇九蹲在他的面前,脖子隱隱作疼,他眸光冷冷的注視著他,老人如失敗的野獸,雙目充斥著陰暗與憤怒。彼此目光交織,仇九卻是舉起了手中的匕首,然后無情的砍了下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