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四敬畏仇九,這是日積月累所形成。
“你不要想著青樓里的女人,現在的形勢非常嚴峻,稍有不慎,我們都得搭在這里!這是龍潭虎穴,他們都已經做好了陷阱,就等著我們跳進去。可是,我不想死,至少現在不想死。所以,你別給我找麻煩!”
城外已有不少人排隊等著城門被開啟。守城的官兵打著哈欠跺著腳,一副厭煩的面孔,冷冷的從等候入城的人身上掠過。仇九一身儒服,看上去溫文爾雅,很有讀書人的氣質,再加上他生性淡漠,更是增添了不少富家公子的那種倨傲。所以,那些官兵衙役對他不敢有什么不敬。
車輪轆轆,腳步雜沓。入城的人和出城的人交錯而過。
這些入城的人,很多都是周邊的農戶、獵戶,他們帶著自己的產貨入城來交易,換取一些糧食。而出城的多是商賈或者士人,看他們的裝扮便能分辨出來。隨著人群的往來移動,寒山城便熱鬧起來了。
街面上的積雪已經被人清掃開來了,只是沿街的屋宇上的雪,卻是厚厚的壓在那里。屋檐下的冰棱,一簇簇懸在那里,在晝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華。
仇九在城門不遠處的一個攤販前坐下,要了一碗餛飩。
混沌個大餡多,味道不錯,而且剛煮出來,更是熱騰騰能驅散人身上的寒意。仇九便吃起來,仿佛對周邊毫無興致。
這時候,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匆匆忙忙的從仇九身邊跑過,神色焦慮驚慌,似乎有什么頂天的急事,而在這人的身后,卻是尾隨著幾個魁梧的男子。仇九抬起頭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既而便繼續吃著自己的東西。
大腹便便的男子從寒山城出來,便朝西面而去。
半個時辰后,一個村莊出現在眼前。跟隨在后的人停了下來。那大腹便便的男子徑直入了村莊,很快便來到了一戶大戶人家門前。伸手敲門,里面出來一個干瘦的管家模樣的老人。筆趣庫
“老爺,您來了?”
“別廢話,這幾處莊子的地契田契在哪里?”
“老爺您這是······”
大腹便便的男子不厭煩的將那管家模樣的老人推開,大步沖了進去。很快,男子抱著一疊地契、田契,手在顫抖,雙眸流露出痛苦之色。
“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我辛辛苦苦撐到現在,等到了老頭子咽氣了才真正拿到手,可現在,可現在轉眼便是別人的了!我、我他娘的倒了血霉了!”
這時,管家模樣的老人出現在門口,雖然對男子的舉動很是好奇,但他作為別人的仆役,沒資格參和。老人開口道,“老爺,門外有幾個自稱是您朋友的人求見!”
男子眸光一凝,眼眸深處的懼意不斷的擴散。他騰的站了起來,道,“讓、請他們進來。”
那幾個人來到了男子的面前,男子露出討好諂媚之色,將手中的那些田契、地契交給他們。
“這是幾處莊子的田契、地契,那時候買過來花了一萬兩銀子,現在我將它們給你們,算是結清我欠你們的錢。”
拿著那些田契、地契的男子瞅了一眼,然后冷冷的望著男子,道,“不夠。”
男子面色驟變,急忙道,“怎么會不夠呢!這些莊子可值得了這么些錢啊!”
“呵,莫要忘了你這是典賣,你若是不服,你直接拿現銀出來。”
男子心中咒罵,卻無可奈何,只能乞求道,“幾位爺,我就這么些資產,其他的真沒有了!而且,這些莊子給你們,肯定是不會虧的。”
“呵呵,”那拿著田契、地契的男子譏誚笑道。“別給我打馬虎眼,你什么心思,我們會不懂嗎?這樣,這幾處莊子酌定九千兩,你還差我們一千兩。”
“幾位爺,還請高抬貴手,我、我是真沒有那么多錢啊!”男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叫道。
“呵,沒錢還敢在我們銀鉤賭坊借錢,你是不要命了嗎?我不管你有沒有,反正今日戌時,你要是不湊夠錢送過來,我們就把你剁了喂狗。我們走!”
那幾人轉身便走,根本不在乎那大腹便便男子的可憐與悲泣。
夜,風凄凄,雪茫茫。
街道上的燈籠,映照著地面的積雪發紅,如氤氳著血氣似的。
一個女子噗通倒在地上,身后的男子罵罵咧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拖著她往前走去。女子在乞求,淚如雨下,讓人心疼。街道上雖然人影寥寥,卻還是有散落的人駐足觀望。
“老爺,老爺,求求你,求求你,你要打要罵小花不敢怨,只求老爺不要把我賣到那個地方去。老爺,老爺!”
“賤皮子,若不是怕壞了你的皮囊跌了價錢,老子我撕爛你的嘴!你再胡說八道!”
“老爺,小花卑賤,自幼賣給了老爺,此生感激不盡,小花愿為老爺為奴為婢結草銜環在所不惜,只求老爺不要把我賣了!老爺,求求你,求求你,你大人大量行行好,小花不想被賣到那里去!”
“呵,現在可不是你說了算了!你個賤皮子,平日里便是你掃把星轉世,讓老爺我逢賭必輸,老爺我落到今日地步,便是你害的。正好,把你賣了,老爺我不但把債清了,說不準還能時來運轉逢賭必贏。”
雪地上是那雜亂的拖痕,女子很想掙扎,可是她病了。
女子病的不輕,頭腦昏沉,只是憑著一時的氣力在那里哀求。
可是,大腹便便的男子面色冷漠,周邊觀望的人無動于衷。女子滿是淚水的雙眼乞求的望著那些人。
仇九站在窗前,一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指甲刺破了皮膚,絲絲鮮血滲了出來。女子的叫聲,那無助的神情,還有那晶瑩的淚珠,如那亂矢,刺入心中。他的雙眸通紅,如火焰燃燒一般。
漸漸地,大腹便便的男子拖著女子到了一家青樓門前。
“喲,就是這小娘子啊,倒是有點本錢,不過身子骨太弱,我們還得花錢養著呢!”
“哎喲,媽媽啊,這可是絕賣,一千兩可是不多啊!若不是我現在急需用錢,一千兩可是不會賣的!”
“呵,你倒是會講價!好了好了,算了吧,既然前面都談好了,那便這個價了!不過,王老爺日后生發了,可不要忘了醉鄉樓啊!樓上的姑娘們可是日夜盼望著你再來呢!”
“媽媽客氣,王某近來時運晦暗,等來日好些了,必然照顧樓上的姑娘。”
“那好,錢可收好了!”
“沒錯,沒錯!”
“來啊,把姑娘帶進去吧!”ъiqiku.
兩個魁梧男子夾著女子往樓內走去,女子扭過頭絕望乞求的望著大腹便便的男子,大腹便便的男子卻只是緊緊盯著手里的銀票,氣息急促,如望著金山銀山一般,對于女子的眸光與乞求,無半點反應。女子啊的一聲尖叫,忽然一口血噴了出來。
“哎呀,怎么回事?”
大腹便便男子猛然驚醒,忽然見到女子倒在地上,地面上出現一片的血,內心一緊,他急忙轉身就跑,仿佛生怕對方反悔似的。
窗戶合上,仇九猛然轉身,箭步到了桌前,伸手便抓起桌上的長劍。突然,他雙耳一動,眸光驟然冷厲下來,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無形中,一抹殺意在那里顫動。.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