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不了。”
那人的劍直指太子,太子咕嘟一聲咽了口口水。
“你想干什么?”太子干澀的道。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那人陰森的道,風吹起那薄薄的輕紗,露出一張冷峻的臉孔。這人赫然是蒙圩。“難道你以為我真會放過你?”
“你要找的人不應該是我,”太子道。“那個人的價值遠比我要高的多。”
“他也走不了,”蒙圩道。“你放心,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太子的眸光變幻著,他不知道面前這人哪來的底氣,可是,直指自己的劍卻像是毒蛇,不知什么時候會朝自己刺來。蒙圩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笑意。
“或許,你可以陪我去個地方,我們可以坐下來喝杯酒。”
“喝酒隨時都可以,”太子道。“或許我們也會成為朋友。”
蒙圩的眼睛微微瞇起,眼眸射出的光卻是冰冷的。忽然,蒙圩手中的劍一抖,嗤啦一聲,太子尖叫一聲,捂著耳朵往后跳了出去。
“你找死!”太子大怒,捂著耳朵的手卻是不斷滲出血來。
蒙圩笑了,笑聲如那寒風凄厲。他腳步移動,手中的劍滴落下一滴滴的鮮血。那鮮血在空中旋轉,如夜幕中的寶石。太子不斷后退,恐懼已在心里生根。蒙圩突然往前欺身竄了幾步,太子啊的從虛空跌落下來。蒙圩大笑,笑聲充斥著譏誚和戲謔。m.biqikμ.nět
太子幾乎要與大地親密接觸,只差一尺,他忽然旋身而起,飄然落在地上。他仰起頭,雙目圓睜,憤恨、羞愧糾纏不清。他在顫抖,尊嚴受到了可怕的摧折。他想怒吼,可是內心的怯懦卻在拉扯著他。忽然,遠去的那人急匆匆的跑了回來。太子心神一晃,那人卻是瞥了他一眼而后自顧的朝前方飛去。
遠處的法甲已經離開了。他出現在十里之外的山林之中,如一頭受驚的猛獸。他站在樹林中,仰頭凝望著,連呼吸也忘記了。
不知何時,蒼穹更暗了,大地更冷了。
仿佛有一抹蒼死,無聲無息的涂抹在了時空中。
蒙圩也感覺到了異樣,緩緩的轉過身。他體內迸發出威懾性的氣息,縈繞在方圓數里之內。他在震懾對方,就像是老虎在自己的領地上示威。可是,那異樣的感覺卻沒有消失,反而越發的濃郁。他手中的劍忽然脫落,他整個人變得痛哭起來。他睜著雙眼死死地盯著前方,不甘的在空中跪了下來。
暗沉沉的天地,風凝滯了。
卻有一道光忽然在遠處綻放。那光只是剎那亮起,旋即便歸于虛無,片刻之后,遠處的山峰傳來了一聲轟鳴。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蒼寂荒蕪的氣息,那氣息就像是死亡,就像是歸墟。或許,天地之初,那氣息便是如此。
蒙圩啊的一聲尖叫,從虛空中砸向大地。
太子雙眼朦朧,眼眶里汩汩的淌出血來。他在顫抖,止不住的顫抖說明他自內而外的恐懼。他的尊嚴、他的戾氣、他的霸道,全都被擊碎了。來人就像是王,能令天地萬物臣服。
俗世的王在來人面前,不過是螻蟻。
遠處的丑顏忽然嚎叫一聲,轉身便如驚慌失措的鹿一般,沖了出去。他跑得很快,跑得慌不擇路,徑自沖入了一片山谷之中,然后撞進了山體之內,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的躺在地上,任由那泥土巖石將他掩埋。
王來了!
這便是這里生靈的感覺。不然,何以有如此可怕的氣息,能折服飛天遁地殺人于無形的強者,又如何讓整個天地為之肅穆起來。甚至那寒風,甚至那冷冷的空氣,也在王的面前凝滯,不敢有悖逆之舉。
恐懼,彌漫在眼前每一寸時空之中。
它無形,卻有形,無色,卻有色。
血肉模糊的人失魂落魄的走了回來,耷拉著腦袋,就像是沒有靈魂的尸體。
卻在這時,一道寒光忽然間自遠處斬擊而來。
它劃破夜幕,撕開靜寂,將一切凝滯,熔化了。
那光仿佛橫亙百里,剎那間到了眼前,蒼死的氣息,一下子潰敗了。就像是虛偽的世界,被人揭開了面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周紹安長吸口氣,胸膛猛然起伏起來,憋漲的臉孔一下子舒展開來,那模糊的眼睛也清明了。
蒙圩在逃,如流星似得剎那在數十里之外。
太子在逃,如掙脫樊籠的野獸,只想著離這里越遠越好。
血肉模糊的人,仿佛靈魂歸體一般,呼吸間已躥出百丈之外。
黑漆漆的天空,那寒光還在綿延。卻在寒光的前方,一抹光亮倏然迸發,如星辰的爆碎。在那光亮中,出現一道白色的影子。那是蠶蛹。高有丈許,被白色的密密麻麻的絲線包裹著。在寒光面前,它如懸掛在諸天樹下的蛹,劇烈的搖晃著,而后疾速的收縮,化為一點白光。
嘆息聲在那點白光消失的剎那響了起來。
“你果然沒有死!”
寒光被黑夜包裹,失去了光澤,甚至它的銳氣它的鋒芒,也被吞噬了。那話語聲是在嘆息聲之后響起的。仿佛很近,又仿佛很遠,久久的,還在綿延夜幕里飄蕩。
“哇!”
一口血從周紹安的嘴里噴了出來,他旋即便暈厥過去。大腦一片紛亂。他進入一個詭異的夢里。在那夢里,時空、人物、景致,全都是歪斜的、蒼白的、冷酷的。他在夢里彷徨,直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才緩緩的從那夢里蘇醒過來。
“紹安!”.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