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多有自大之人,也多有化為白骨之輩,這樣的人算什么東西,如何值得你動殺機!”屋內人淡淡的道。
“女兒情緒失措,讓父親失望了!”
“這個世界是一塊即將崩裂的冰層,你看它現在是安靜的正常的,可誰能想到,這塊冰層其實已經滿是裂痕。當初仇九封天禁地,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他的手段不過是暫時的,是給人族一個喘息的機會。遲早,他的禁術會崩潰,災難會降臨。災禍連結,豈止是人族,整個時空都會變的面目全非。”
“父親不是說那仇九已經死了嗎?”
“見到尸體了嗎?”
“像那種情景,他還有尸體可存嗎?”
“不見尸體,永遠不要去妄斷一個人的生死。”
女子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那似乎不屑又似乎不悅的神色來。
“是,女兒知道了!”
屋內的人似乎靠在了墻上,整個身影蜷縮在一起,就像是一團墨汁。女子望著那身影,眸光沒有絲毫的暖意,反而顯現出那種疏遠和冷寂。夜深,四下里一片蒼寂,寒風帶起的一片片聲音就像是幽靈的嘆息。女子的裘服在風中擺動,那烏黑的發絲在臉龐上拂動。她如雕塑似得站在那里,頭上的發簪散著幽綠的光。筆趣庫
“你去吧,你已長大,若是連這點事也辦不好,那就太讓我失望了!”
“是,父親!”
女子微微低垂下頭,發絲遮掩間,一雙蛾眉已是蹙起,眸光如淬煉精鐵的時的光,那樣幽冷,那樣的激烈。她緩緩轉身,蓮步輕移,悄然在暗影與光的重疊間移動。
“還有你吧,沒了那軒轅劍,你卻用國運來欲蓋彌彰,為你自己謀奪機緣,想從我這里的到突破口,你真是太小瞧我天機子了,呵呵!”
屋內人低聲呢喃,如那輕輕的風,如蚊蟲的嗡鳴,飄然滑過,屋子內外,便一片漆黑,只剩下寒意在那里流動。
東跨院的一間屋子里,燈光熠熠,映襯著閨房的溫馨。
“小姐!”
一名女子迎了過來,有條不紊的為女子解下裘服。女子搖了搖頭,一頭烏黑的頭發傾瀉下來,她朝著里屋走去,暖意撲面而來。侍女將裘服掛在衣架上,連忙為女子斟了一杯酒。
“小姐喝口酒暖暖身子。”
女子接過酒杯,在一張早已鋪好狐皮的椅子上坐下,一雙眼睛定定的望著對面桌上的燈。
“明日閉府,誰來也不見。”
“是,小姐。”
“下去吧,我累了!”
“小姐早點休息,奴婢告退!”
侍女緩緩退出,將帳幔解了下來,站在外屋等了會兒,便轉身走了出去。
四下里一片寂靜,房間里的溫度仿佛一下子降了下來。女子啜飲了一口酒,目光卻是仍然定定的望著那搖曳的燈火。許久,她一動不動,若非雙眼睜著,便會讓人以為她睡著了。昏黃的光映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臉龐便有一種夢幻般重疊的感覺。
“父親,有人纏著你是不是?你雖然不說,但是你目下的情況,卻遠比前些日子嚴重。你的神魂,你的法力,被人纏上了。你在掙扎,想掙脫開那個人的束縛,但卻不愿意讓我發現。父親,你不信任我,你栽培我,卻警惕我。我們陌路,父親,看來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成為一路人。”
她將杯里的酒飲盡,垂下抓著酒杯的手臂,裸露出那蓮藕般的手臂。
她勾起的嘴角,是那冷酷的笑意。
“父親,原來你也不自信啊!”
寒冷的夜,并不因為春的到來而削弱其冷酷的意蘊,當然也阻擋不住一些人的不眠。在靠近賭坊、青樓的巷子里,永遠有一個攤子在夜晚經營著。即便青樓和賭坊都安靜了,這個攤子也照舊在巷子里擺放著,等候著不眠的人在這里駐足。
此時,攤子邊有兩個人,一個是佝僂著背須發灰白的老人,正在攤子前忙活,一個坐在矮桌邊上正大口吃面的穿著衙役服飾的圓臉男子。寒風在頭頂嗚咽,燈籠不停的晃動。蒸汽朦朧,老人端著一只海碗走了過來。
“王捕頭,今晚手氣如何?”
“呵,別提了,最近這段時間真是點背,走哪輸哪,我看過不了多久,您老就得到西門外給我送吃的了!”
“總會轉運的,人總不可能一直運氣差。”
“借您吉,若真是時來運轉,我定加倍付你飯錢。”
“呵,謝了,您能記得關照小老兒就行,至于飯錢嘛,算是小老兒孝敬您的!”
“這怎么行,一碼歸一碼。再說了,我們相識也不短了,您老家里情景,怕是也頂難的吧!對了,您老那閨女的病怎么樣了?找王大夫看過了嗎?若是沒辦法,我再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別的醫術高明的大夫給您老介紹!”
“唉,這是那孩子的命!”
“有機會還是要試試的,別泄氣!”
“得,那麻煩您了!”m.biqikμ.nět
“什么話!”那衙役呼哧呼哧將老人端上來的另一碗面吃了個精光,一仰頭吐出一口白氣,伸手摸了摸頂圓的肚子,抓起桌上的橫刀道,“賬您老記著,等我轉運賺了定然給您老結了!”
“得嘞,那希望王捕頭早日時來運轉賺個盆滿缽滿!”
衙役大笑,道,“得嘞,明日看我大展神威,來您這慶祝!走了!”衙役轉身走出巷子,寒風便從巷口呼嘯而來。隨著寒風而來的,是一群人,老人站在自己的爐子前,定定的望著來人。
“幾位客官想吃點什么?”
“都有什么?”
“餛飩,面條,鹵煮。”
“餛飩。”
“好嘞,稍等!”
那幾個人在剛才衙役所坐的桌前圍坐下來。燈光昏暗,在他們臉上掃過。五個人,雖然穿著樸素,卻有一種令人森然的氣勢。他們沒有兵刃,但仿佛肉眼之外隨時能射出那陰冷刺骨的寒芒,奪人的性命。老人在一旁忙活,他們默不作聲的坐著。一人咳嗽了一聲,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目光有些慌亂的望向坐在老人那個方向的男子。
四下一片寂靜,賭坊中卻忽然傳來了叫嚷的聲音。不知是誰在賭坊里點了火,那火便在寒風推擁之下瘋狂的竄起來,于是乎,許多聲音交雜在一起,憤怒,驚慌,呵斥,怒罵,將深夜里的冷寂撕開。
蒸汽彌漫,老人用托盤端著三碗餛飩走了過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