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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5章 她,得多疼啊

      此時的云喬,記憶停在揚州私鹽案事發的那一日。

      腥風血雨,無數尸首,滿是血色的襁褓。

      那樣的情形,雖是噩夢,可她到底,沒曾親耳聽到她女兒的死訊,見到她孩子的死尸,也尚還不是她最痛之時。

      那么,于云喬而,最痛的,究竟是什么呢?

      她少時最痛的記憶,是家中祠堂一次又一次的戒尺責打,

      嫁人后,讓她痛苦的,是沈家宅邸里日復一日的煎熬,

      短暫的二十余載光陰,除卻少時西北祖父母膝下承歡,唯一的一點點不是痛苦的記憶,竟是沈家那場離經叛道不見天日的私情。

      可那時最甜的糖,卻也是后來裹著蜜的砒霜。

      所以得知蕭璟待她不同尋常的種種緣由只是尋個慰藉替身后,最疼的,便成了沈家宗祠里為護他清白官聲,自己咬牙抗下的鞭打。

      女娘心思,碎成殘屑。

      可她那時想的,仍舊是不怪他,

      她想自己平凡普通身無長物,只這一張臉生得不錯,

      自然也只能靠著這一張臉肖似他舊情人,得他幾分垂憐。

      她該感謝自己生了這樣好的臉,方才受他幾次出手相助。

      她不該怪他,不該的。

      可那一日揚州漫天的血色,她泣淚哀求時無盡的絕望。

      依舊讓她痛極怨極。

      到最后,她學著低頭學著柔婉,以為如此就能保住她的女兒。

      卻在東宮,親耳聽到,他早就已經,命人殺了她的孩子!

      自此,那點煙云夢幻的情,成了剜盡她心頭骨血的刀。

      她的情郎,她的愛人,是殺她孩子的劊子手!

      那一日親耳聽到的女兒死訊,成了她這一生的記憶里,最痛最苦之處。

      此時昏迷不醒的云喬,她的記憶,只到揚州城的漫天血色。

      還未來得及,想起親耳聽到的女兒死訊。

      就被一根銀針刺入腦中,又一次封存。

      云喬無知無覺地,被鎖住記憶。

      她松開了昏迷后就緊攥的手,整個人的防備警覺也全然退卻。

      劉先生重又探了下云喬脈搏緩聲道:“成了。”

      蕭璟懸著的心,這才松了口氣。

      他擺手令劉先生退下,結果宮人備著的安神湯藥喂進云喬口中。

      昏沉夢境中的女娘,似無痛無感的人偶,乖覺麻木。

      劉先生心底微有些酸,垂首退下后,猶豫良久還是往云家宅邸去了。

      云家,

      白發老嫗瞇著老花的眼正做著小娃娃的衣裳。

      唇邊掛著些微笑的老婦人,坐在午后陽光里。

      粉白相間的布料,細致妥帖的針腳,一看就知是做給女娃娃穿的。

      “婆母,這衣裳做得小了,家里娃娃哪里穿得上。”一旁的兒媳蹙眉提醒。

      老婦人捏著繡針的手微僵,唇角笑意消弭。

      頓了瞬后,才道:“是呢,做小了。”

      話落,將做到一半的衣裳,擱在繡筐里。

      抬眼時,卻不經意瞧見了窗欞處一道人影。

      她認出了人,唇角緊抿。

      擺放著不少針線剪刀的繡筐,有些雜亂,不知哪根繡花針,刺在了她指尖。

      “嘶……”針尖刺破指腹皮肉,血珠涌了出來。

      一旁兒媳瞧見蹙了下眉,口中抱怨道:“哎呦,這怎么還傷著見血了,婆母也是,怎不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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