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輕輕握住短發女孩的手,指尖冰涼:“所以,能不能……請你們跟我拍幾組照片?就當是……讓我跟粉絲們說聲對不起。讓她們知道,我不是不在乎,我只是……太難了。”
她的眼神里閃著淚光,語氣真摯得近乎虔誠。
可短發女孩卻笑了。
那不是感動的笑,而是譏諷的、悲涼的、看透一切的笑。
她緩緩抬起頭,直視蘇婉的眼睛,聲音平靜得可怕:
“所以你說這些想做什么?想在我們面前演戲,想給其它沒有來現場的粉絲演戲是嗎?”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蘇婉心上。
她愣住了,手不自覺地松開。
“演戲?”她喃喃道,像是沒聽懂。
“是啊。”短發女孩站起身,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你讓我們來,不是因為想見我們,不是因為需要我們,而是因為你需要我們當你的‘背景板’,當你的‘眼淚道具’,當你的‘熱搜素材’,對嗎?”
她一步步逼近,眼神銳利如刀。
“你根本不在乎我們是不是真的難過,你只在乎我們能不能幫你上熱搜,你不在乎我們是不是被黃牛騙錢,只在乎我們能不能幫你造勢,你不在乎我們是不是被同學嘲笑‘追星腦殘’,只在乎我們能不能在微博上為你反黑!”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卻依舊堅定。
“你說你被冷暴力,可你對我們,不也是一樣的冷漠嗎?你說你走投無路,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了支持你,也早就走投無路了?我們省下飯錢買票,熬夜為你剪視頻,被網暴也不退縮……可你呢?你把我們當成什么?可以隨意利用的工具?”
蘇婉張了張嘴,想辯解,卻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
狗仔在一旁饒有興致地舉著攝像機,鏡頭對準了這場“粉絲與偶像的對峙”,眼神里滿是興奮。
這可比預想的“溫情擁抱”勁爆多了。
“你今天說的每一句話,是不是也早就排練好了?”短發女孩繼續道,“‘對不起’‘我太難了’‘你們是我最后的光’……這些話,你是不是對每一個能幫你上熱搜的粉絲都說一遍?”
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我們以為,你是真的需要我們。可原來,你只是需要‘粉絲’這個身份,來包裝你的可憐,來博取同情,來翻身一搏。”
“可我們……我們是活生生的人啊。”
最后五個字,輕如羽毛,卻重如千鈞。
蘇婉終于低下了頭。
她第一次,不敢直視粉絲的眼睛。
她以為自己在演一場戲,可她們,卻把這場戲當成了人生。
她以為自己在利用她們,可她們,早已把她的喜怒哀樂,當成了自己世界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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