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杰喉嚨發緊,眼眶發紅。他不是沒良心的人,只是被欲望蒙了心。此刻看著妻子崩潰的模樣,他才真正意識到,他不僅差點毀了自己,更差點毀了這個家。
“對不起……”他聲音哽咽,“我真的……對不起你。”
他伸手,輕輕撿起她指尖的玻璃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又脫下睡袍披在她肩上。他的動作很輕,像怕驚擾一只受驚的鳥。
“我不是想包她。”他低聲道,“我只是……那時候溫栩栩還沒名氣,我以為她是那種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現在每天都在后悔,后悔那天為什么要走過去,為什么要開口……”
林婉如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等黎家來找你?還是等輿論把你撕碎?”
李英杰沉默片刻,緩緩道:“我已經讓公關團隊準備聲明,說是誤會,是斷章取義。我會公開道歉,說當時只是醉酒失,對溫小姐毫無冒犯之意。同時,我會以李氏集團名義向溫栩栩工作室捐贈一筆慈善款,算是賠罪。”
“有用嗎?”林婉如冷笑,“你覺得黎云笙會在乎你那點錢?他在乎的是臉面,是尊嚴。你當眾羞辱他的人,他會讓你好過?”
李英杰閉上眼,額角青筋跳動。他知道她說得對。黎云笙不會善罷甘休。可他現在,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他聲音低沉,“如果黎家要動手,我認。但我會盡量護住你和孩子,不會讓你和李家因為我一個人的錯,徹底毀掉。”
林婉如看著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陌生又熟悉。他西裝革履時是意氣風發的李總,可此刻,他蜷縮在地毯上,睡袍凌亂,眼神惶恐,像個走投無路的普通人。
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時的李英杰還會為她撐傘,會記得她喜歡的花,會為她學做蛋糕。可什么時候開始,他變成了這樣?在酒池肉林中迷失,在權力與欲望中沉淪?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她輕聲說,語氣里沒有了憤怒,只剩疲憊。
李英杰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地毯上的煙灰:“是啊……我以前,也以為自己是個有底線的人。”
書房里陷入沉默。只有墻上的古董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像在倒數著某種命運的來臨。
窗外,天邊已泛起一絲灰白。
“沒有別的辦法了……”李英杰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他緩緩站起身,雙腿有些發麻,卻站得筆直。他走到穿衣鏡前,看著鏡中那個雙眼布滿血絲、下頜泛起青茬的男人,忽然覺得陌生。這還是那個在酒會上談笑風生、在談判桌上運籌帷幄的李總嗎?不過是一個被自己欲望拖入深淵的可憐蟲。
他必須去見黎云笙。
不是以李氏集團董事長的身份,不是以圈中“前輩”的姿態,而是以一個犯了錯、低頭認罪的普通人,去求一個“放過”。
黎氏。
玻璃幕墻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銀灰,像一座矗立于云端的權力之塔。
電梯無聲滑升,地毯厚實,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回響。
黎云笙的辦公室在頂層,整層樓只屬于他一人。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在腳下延展,車流如蟻,樓宇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