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栩栩垂眸看著餐盤里整齊排列的肉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打包盒的邊緣。
她其實現在挺想笑的,突然就想起孤兒院最后那個夜晚。
田家確定要帶走的人是田詩琪,田詩琪拎走當晚在她枕頭下塞了塊發霉的面包,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你活該。”
她至今記得摸到那黏膩觸感時的惡心,更記得拆開紙條時喉嚨里哽住的苦澀。
她們難道不是關系最好的朋友嗎?一起分享過最后一塊糖果,一起在雨夜里用破收音機聽童話故事,一起約好了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她不清楚,怎么就變成自己活該了。
所以為什么要這樣對她呢?
她不懂,更不明白。
幼年的溫栩栩甚至為此哭腫了眼睛,直到被院長發現異常被嚴厲質問。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說出真相,因為她知道,一旦田詩琪被取消領養,她那時候太小了,可也明白,一旦說出真相,田詩琪可能會被送回來。
她果然還是不夠狠。
后來長大了,經歷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才知道田詩琪這樣的人比比皆是。
她們自私得理所當然,把別人的善意當作墊腳石。她們奸詐得理直氣壯,把背叛包裝成生存智慧。她們狡猾得像游走在陰影里的蛇,隨時準備咬斷擋路的藤蔓。她們唯利是圖,為了利益能撕碎所有道德的遮羞布。
溫栩栩見過太多這樣的人。
模特圈里為資源踩著同伴上位的“姐妹”,娛樂圈里表面姐妹情深背后潑臟水的“閨蜜”,商場上笑著遞名片轉身就挖墻角的“合作伙伴”……
好像這樣的人總是要過得比那些善良的人更好,因為她們會爭會搶,會不擇手段,甚至你到手的資源前程也會被設計奪走……
后來溫栩栩就想清楚了,錯的一直不是她,是那個幼年時期就已經樹立了掠奪三觀的田詩琪。
田詩琪害怕被遺棄,害怕回到黑暗的孤兒院,所以寧愿用最殘忍的方式斬斷別人的希望,來給自己鋪路。
而溫栩栩,哪怕被推進儲水桶被關在小黑屋里狼狽不堪,哪怕失去領養機會后在孤兒院多熬了三年,也始終沒能學會用傷害他人來換取自己的安穩。
可她也的確達到了她的目的,被田家領養,成為了被許多人仰望的田家小姐。
現在,田詩琪的鉆石項鏈在燈光下閃爍,她沒有參加過什么拍賣會,也不認識幾個高奢品牌,也就只認識幾個名貴點的品牌標志,可即便這樣也能看出田詩琪身上的首飾和身上衣物都價值不菲。
可溫栩栩的眼神始終平靜如水,甚至輕輕勾起唇角:“田小姐教我的已經夠多了,比如怎么在關鍵時刻推人一把。”
田詩琪臉色驟變,涂著暗紅唇膏的嘴唇微微發抖。
溫栩栩卻已起身,將打包盒仔細封好:“至于華庭的檔次……確實很高,高到能讓人看清某些人哪怕隔了這么多年,都能讓人一眼瞧見骨子里還是孤兒院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