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一箭,刺入胸口。
可那箭矢畢竟生了銹,并未貫穿明寧后背,不足以立時要她性命。
卻還是讓她疼的,難以站立。
扶著石門邊沿,方才沒栽倒在地。
明寧勉強站著,忍痛抬眼看向前方箭矢來處。
清楚瞧見云喬那張,蒼白又凜冽的臉。
“你……你怎么會在這?”
此處是暗河最高處,便是她方才走來,也有大半程需要喬瑯攙扶。云喬身子骨沒比她好到哪里去,怎么可能這樣快地爬到這最上頭,還避開了喬瑯。
喬瑯……
對!
她突然明白過來,手撐著石門邊沿,勉強側首回頭。
看向身后距離數十步的人。
“喬瑯……你背叛我?”
她眼里似能透出冰箭,話音切齒。
那站在前方的喬瑯,短短一瞬間,已從最初的驚色中穩住心神。
他無聲握緊手中的磨鈍的長劍。
目光看著射向明寧心口的那支箭矢。
他早該動手了結明寧的,拖到如今,已是遲了。
說到底,他也是在明寧跟前十幾年的人。
動手取她性命,何其艱難。
故而遲遲下不了手。
其實,早在從喬玄光那里知曉這些年從西北送往漠北敵營的密報和明寧的關系時,就該送她下去見義父了。
喬瑯閉了閉眸,壓下眼里復雜神色,開口道:“我的主子從來都只是將軍,不是郡主您,又何談背叛。”
這話一開口,那些壓在心底良久的話,也終于能宣泄出來。
“郡主,當年西北軍情圖從將軍書房泄露,是你做的,并非你母親,對嗎?”
“是你告訴我你同你母親進了那書房,利用旁人不會猜忌一個孩童的心思,借我的口,讓義父懷疑你母親,好害死她,對嗎?”
明寧口齒已經有了血色,卻被喬瑯的這話,刺激得冷笑出聲。
“是!那又如何!她本就該死不是嗎?
你親眼見到我被李嫣活活打斷了腿,見到我像一條狗一樣聽李嫣的話爬著出去找喬昀。
喬昀不肯見我,只讓你帶我去看大夫。
你當時是怎么跟我說的?
你說你會保護我。
幫我殺了李嫣,不正是你該給我的保護嗎?”
是,喬瑯那時還年少,明寧更是個孩子。
當時,只要是個人,看見那小小的女娃娃,拖著被打斷的腿,帶著一地的血色在地上爬的情形,沒人會不心疼她。
喬瑯也不能免俗。
他當時也對李嫣不滿,他的確說了要保護小姐。
可是他一直以為的保護,是像后來一樣,讓人不能再傷害她。
卻不是做她手中,殺人的刀,一再的,永無止休的,去傷害別人,做盡惡事。
更何況,明寧殺的,不僅是李嫣,還有一手栽培養大喬瑯的義父。
喬瑯手背微顫,艱難道:“縱使李嫣在你眼里罪該萬死,可義父呢?他待你雖有忽視,卻也罪不至死。你設了那樣的局,是存了誅他心的打算,必要他死!”
提起喬昀,明寧眼里的恨,竟比方才說起李嫣時,還有濃。
“他罪不至死?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活該!他就活該去死!
他和李嫣一樣,都活該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