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的人聞聲立刻回頭,見原本昏迷不醒的蕭璟終于醒了過來,忙從嬤嬤手里抱了孩子過去。
說來也是稀奇,那方才還哭鬧個不停的奶娃娃,被抱到了蕭璟跟前后,竟止了哭音。
“到底是父子一脈,方才還哭著不停,如今您一醒就止了哭鬧。”嬤嬤見狀道。
蕭璟面色仍舊蒼白,指腹撫過孩子襁褓一側。
視線落在那小娃娃面皮上。
口中卻道:“去查查,孤昏厥不醒時,晉王可有入宮。”
“晉王?怎突然查他……”趙琦蹙眉不解,卻還是依喚了人來問。
好在蕭璟昏迷這段時間,趙琦一直有讓人盯著宮里,此時也剛巧來人稟告。
踏進殿內,稟告道:“晉王前不久入了宮,跟著,宮里禁衛突然圍了齊王府,圣上下令,命禁軍圍了京城外三百里,許進不許出。”
趙琦眉心擰得更重,納悶得很。
“這齊王往日最得圣心,如今是怎么得罪了圣上……”
“因他并非父皇骨肉,而是昔年李妃與皇祖父所生。”
蕭璟只簡單解釋了句,并未再多此事,只是微垂下眼眸,看著襁褓中的孩子。
‘既如此,想來你阿娘人還在京城。’
他心中想著,指腹輕點了下孩子臉頰。
不知怎的,就想起方才被困其中,無法醒來的一場又一場夢。
第一個夢里有一個小女娘,坐在他榻邊哭,一個勁兒地掉眼淚,卻半句話未曾和他語。
那是多年前本就曾有過的一個夢,可如今他才知道,原來那時夢里坐在他榻邊掉眼淚的人,當真不是明寧,而是那個十五及笄哭著出嫁的女娘。
蕭璟眸光溢出幾處說不清的澀意,心底陣陣鈍痛。
夢醒前最后一刻,是當年西北血水里,翻了無數尸身,帶著一身臟污血色,要他別死的小姑娘。
他怎么能死呢。
怎么能死呢。
他活著的這些年忘記了她,已經讓她受夠欺辱折磨。
若是他連活都不能活,又怎么護著她的以后呢。
難道讓他在閻羅殿里,奈何橋旁,黃泉路邊,回首看她在人世間掙扎求生嗎。
那比要了他的命,還要痛苦。
蕭璟喉頭滾了又滾,嗓音帶著幾分難的艱澀。
“傳孤密令,讓那禁衛軍副統領動手。”
下頭的趙琦聞聽此,本就因為方才蕭璟提及齊王身世而驚詫的眼里又多溢出幾分驚色。
那禁衛軍副統領是蕭璟的人,埋在禁軍中多年。
原是留作保底之用,預備哪日若被皇帝卸磨殺驢,或是無望登基之時造反起事用。
禁衛軍統領自是圣上親信,卻也是個不大中用的主,跟他主子一樣沉溺女色享樂之事,平日禁衛軍中大小事都交給副統領去辦。
久而久之,那副統領面上恭順實則已經捏住了禁軍,一旦動手殺了統領,輕易便可掌握禁軍。
趙琦想著,語氣略有些猶豫地問:“殿下是……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