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長安城外山莊。
本是避暑暫居的地界,如今竟似成了第二個東宮。
各地巴結奉承太子爺的官員,每至長安,必往此處送禮。
說來也是稀罕,東宮的太子爺不大喜歡臣下阿諛奉承,早些年間官場往來更是從不收半點奉承。
是一年多前,一個打南邊來的不知道太子不喜此事的官員,入京時備了厚禮。
那禮物箱籠里送了個西洋海外的小玩意,似是玻璃晶球一般,里頭裝著雪景,大夏天也能在晶球里瞧見極真切的冬日雪景。
這等小玩意混在一堆金銀珠寶玉石古董里,委實不大起眼。
殿下瞧都沒瞧就吩咐下人把禮退了再好生訓斥提點一番那新入京的官員。
是住在山莊的那位娘娘,突地走了過去。
在箱籠里拿出那枚玻璃晶球,捧在手心看了很久。
那時是個夏日,她好久沒見過雪了。
很想念,很想念。
瞧著那晶球里的雪景,似癡了一般,過了瞬,又笑了下,抬眸看向蕭璟。
她很少對他笑,這三年來,幾乎一次都沒有過。
蕭璟那時愣在原地,鬼使神差讓人把那晶球留了下來。
旁的禮物雖都退回,那位新入京的官員倒也沒挨訓,反倒還得了殿下厚賞。
自此之后,長安城迎來送往,各家的夫人們挖空心思想著的,都是如何討了山莊那位娘娘的歡心。
而云喬,她冬日里喜歡坐在榻邊看雪。
夏日里喜歡坐在房中聽雨。
從不出門。
也不愛笑,更不喜歡說話。
常常整日里一不發。
只有蕭璟來時存心引她說話,才會應上一兩句。
卻也是十句里才肯應上一二句。
倒也從未發過脾氣,更沒和任何人紅過臉。
下人看她,都覺真是冰玉做的人兒一般,無喜無怒的。
卻也覺得伺候這么個得寵的主子,又攤上主子性情好,實在是大大的福分。
只有蕭璟知道,即便和她并肩躺在一張榻上,即便她由著他抱,由著他親吻,甚至只要他想要,她什么都不拒絕他,卻仍覺枕邊人遠在天邊。
三年。
他居然忍了三年,一次都沒碰過她。
不是不想,不是沒有欲望。
是每次,都在她表面柔軟順從,內心卻麻木的模樣下,激起憐意愧疚。
最后只是咬著人耳垂,吻了又吻。
云喬呢,她總是很平靜。
連他咬著她,極盡溫柔地討好她,她的身體清楚的動了欲念的時候。
眼睛,都依舊是平靜的。
就好像那個鮮活的人,把魂魄抽了出去,冷眼看她的肉身,同他糾纏碰撞。
每逢那時,蕭璟總會停下。
再濃重的欲望,都會被他壓下。
他挫敗極了。
卻又無比后悔,當初為何說了那樣傷她的話。
他知道,她就是打從心底里,把他當恩客,把自己當賣身的娼妓。
可他不愿意,他不愿意她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