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獄卒眼睛昏花,夜里天色又黑。
壓根就沒瞧見,那云喬腦后的碎石,不過是沾著血,輕易就打落在地。
可那碎了的銀針,卻是扯著她皮肉,方才被他給清理掉。
甚至,在那銀針拉扯皮肉時,云喬疼得眉心緊擰,身子抽搐,似被人把腦袋劈開挖出東西來一般。
她面色慘白,老獄卒強扶著她起來,實在年邁無力,只得揚聲沖著里頭喊道:“趙三宋六,快來,快來,你們快醒醒,外頭有人昏倒在路上。”
此時是夜半凌晨,驛站里的人大都睡得正熟。
也就是這起夜的老驛卒,夜里睡不著多逛了幾步,才瞧見云喬暈倒在外頭。
里頭睡著的年輕驛卒被老頭子的喊聲驚動,兩人打著哈欠,前后腳出了臥房。
“老頭子,喊什么呢,還讓不讓睡了。”
話落,抬眼就瞧見了被老頭子撐著的,那瞧著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老驛卒喘著氣道:“不知道哪來的小公子,一身血倒在咱們驛站門前了,你們兩個,還不快來扶一把,我老頭子這把身子骨,哪里能把人扶進去。”
兩個年輕驛卒聞睡意全無,揉了把眼睛,就往跟前去。
其中一個嘟囔道:“哎呦,哪來的小公子,怎傷成這樣,這是死是活啊?”
另一個迷迷瞪瞪的,瞧著云喬,又揉了把自己的眼睛。
突地道:“老頭子,你眼睛花得真是厲害,這人穿的雖是男子裝束,卻是個女嬌娥啊。”
老驛卒也愣了下,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后,身后官道上突地響起一陣猛烈的馬蹄聲。
“哎呦,這大半夜的哪里的馬蹄聲啊……”
幾人嘟囔著,前方打馬而來的人,就勒馬在驛站前。
“東宮辦事!”
領頭的喝了聲,長安驛的驛卒頓時嚇得繃緊了皮。
那東宮負責來尋人的護衛統領翻身下馬,往驛站里走,果然瞧見了被驛卒攙扶著的云喬。
他先是讓護衛近前去,從那驛卒手里扶過云喬,
把那三個驛卒先暫且給壓了下去。
而后招手喊了個護衛,吩咐到:“去給主子回稟,就說人尋到了,確在長安驛站。”
話落,掃了眼那一路被護衛扔在馬上,顛得上吐下瀉的郎中。
拱手道:“李大夫,貴人傷得不輕,您請。”
李大夫半夜被從山莊拽了出去,扔上了馬就讓護衛帶著一路疾奔,此刻站都站不穩,扶著馬在旁狂吐。
聽得守衛喊自己,強撐著走了過去。
一走進,瞧見月夜那傷者的臉,本就因方才讓人扔在馬背上一路疾馳而臉色蒼白的李大夫,霎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怎是……娘娘怎么……”
護衛統領冷臉提醒道:“李大夫,慎,娘娘人在山莊安眠呢。”
李大夫聞忙咬了下舌頭,不敢多嘴。
硬著頭皮上去查看云喬的傷。
護衛統領在旁問:“殿下那邊急著見人,您瞧傷成這樣,若是硬帶來回去,可能行?”
李大夫看得心驚。
目光掃過云喬脖頸傷痕時,瞳孔都縮了下。
再瞧見那幾乎貫穿肩胛骨的傷口,更是驚得面-->>色發白。
好端端的深宮女子,怎么會受這樣重的傷。
這般身子嬌弱的女娘,竟傷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