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聽著他語,那些這大半年刻意忽略的種種,刻意讓自己不要去深思的一切,又浮上心頭。
她面色泛白,咬唇不語。
棋鷹知道自己的話她已聽了進去,昂首迎著月亮,同她道:
“陳晉既能為你舍命,自然是比那位太子爺更鐘愛于你,云姑娘,何不舍了中原宮城,同他共赴漠北,草原廣闊無垠,我們塞北的女娘,個個打馬塞上,哪里似這中原女子,日日深鎖宮門,一個個都熬成倀鬼。
你可知,那位當年撲在人懷里哭好生天真爛漫的明寧郡主,時隔十年,卻成了深宮中一條毒蛇,至于你,我觀你并無那位郡主的手段心機,也沒有她同那蕭璟自小相識的情分,想來十年后,只是毒蛇腹中幾塊碎骨罷了。”
云喬始終半句不曾應他,即便面色泛白,即便被他話里話外的辭,惹得心思更煩亂,也不肯搭上半句話。
很快,到了東宮。
周遭漠北的人悄悄過來,附耳在棋鷹跟前說著今日情形。
“東宮并無異樣,您離開的這一陣,也沒有人加強巡邏護衛,一切如常。”
棋鷹聽著,唇角輕勾。
“好得很,想來那太子,還真是被個女人放倒了,嘖嘖嘖,倒是遺憾,早知如此,該讓春曉把那安神藥換成要人命的劇毒才是。”
云喬面色發白,愈發攥緊了衣領,感受著皮肉上緊挨著的那枚玉牌。
當真是與虎謀皮,好在她日夜不敢閉眼,死死看著那安神藥,絕不可能被人換掉。
云喬幾日睡不安穩,并非只是為著要救陳晉。
還有另一個要緊的原因,是她怕自己萬一稍有行差踏錯,給蕭璟造成不可挽回的嚴重后果。
幸好,幸好連日眼都不敢閉上多久,盯牢了那安神香。
云喬有意避著棋鷹,躲在了春曉身后。
棋鷹看著她,又看了眼東宮。
吩咐手下道:“讓咱們的人守在東宮門外接應。”
語罷,指著云喬道:“你,隨我進去帶人出來。”
云喬此行目的本就是要救陳晉,自然不會推脫,抿唇從春曉身后出來,跟著棋鷹身后,進了東宮。
她臉上帶著面具,旁人瞧不見她真容。
黑夜里也不大顯眼。
倒是棋鷹,進了東宮后,遇見了幾個同他打招呼的。
棋鷹一概敷衍過去,直直帶著人往暗牢走。
臨到暗牢入口,深夜時分,暗牢守衛瞧著似是有幾分夜半倦怠,卻也仍守在崗位上,沒見偷懶的。
云喬心里有些慌,好在戴著面具,旁人瞧不見她神情的異樣。
棋鷹看著她,低聲道:“到了,把你玉牌拿出來掛在衣裳外頭。”
云喬點了點頭,扯開衣領把玉牌拽了出來。
她太慌了,甚至沒有顧得上再把衣領妥帖闔上。
棋鷹瞧見她脖頸幾點讓男人親出的痕跡,略沉了幾分眸光,心道,這等毫無自保之力瞧著柔柔弱弱的小女娘,真讓陳晉把人弄到漠北去,怕是只能每日困在大帳虎皮上,壓根出不了帳子。
云喬意識到棋鷹視線,忙攏好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