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地界黃沙漫漫。
懸崖峭壁上,更是荒蕪凄涼。
此時夕陽西沉,烈烈晚風中,滿頭白發的杜老將軍立在崖邊。
那蒼老渾濁的眼,透著濕潤淚光。
他抹了抹眼角的淚,勉強笑了笑,同身邊人說:“風沙進了眼里,年紀大了,受不住了。”
明明是因女兒而掉淚,卻嘴硬不肯承認,非要說是讓風沙迷了眼。
一旁的老仆背過身來抽泣,眼眶卻通紅。
“將軍,少主去得匆忙,您白發人送黑發人,想哭就哭幾聲罷,此處又無外人。”
即便是聽了老仆勸語,杜老將軍仍舊沒讓自己過多流露出脆弱。
而老將軍另一邊,并肩立著個長身玉立的俏郎君。
他生得一副艷絕塞北的好相貌,額上眉峰卻有一道疤痕。
給這好相貌平添了幾分缺憾。
可他生得實在太好,便是額上眉峰因那日砸了香案桌角鮮血淋漓落了疤痕,也不過是白璧微瑕,仍舊惹人心醉。
自打來了此地,平素不知被多少女娘明里暗里送秋波。
塞北關外民風彪悍,女子也不似關內那般扭捏羞怯。
尋他自薦枕席的,都不知凡幾。
只他這人瞧著來者不拒,見誰都三分笑,偏又對哪個都薄情。
此刻面色淡淡,陪著老將軍立在崖邊,臉上沒有半死表情。
那知曉他和故去杜家少主糾葛的老仆都暗暗心驚于他的冷血,不免想起多少前那位因妻子牽扯叛國罪,手刃枕邊人的喬昀。
心里不由的感嘆,當真是父子,不僅容貌相似,性情也一樣的冷血。
老將軍年邁,步子都踉蹌。
身側的年輕郎君和那老仆一左一右扶著他才能在懸崖前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