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狼犬其實極通人性,再厭惡明寧也沒真咬傷了她,只兇悍的嚎叫。
可明寧仍是被嚇得花容失色慘白的臉躲避,摔在了書房門前石階上。
書房內的蕭璟聽見動靜,抬眼瞧見這副情形。
邊往門外走去,邊寒聲怒斥護衛道:“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將那狼犬拉開
護衛快速反應過來上前,扯著那狼犬后撤,心里叫苦道,祖宗喔,一日之內嚇著兩個金貴主子,是真不怕殿下把你這畜生剁了吃肉啊。
護衛抱著嚎叫不止的狼犬后撤,那明寧余驚未消,強裝鎮定,昂首看向蕭璟。
她知曉蕭璟一向喜歡沉穩端雅的女子,此時即便恨不得命人打死那野狗,臉上卻仍掛著一副虛偽的面具。
石階冰冷硌人,明寧跌跪在上頭,一副狼狽可憐模樣瞧著蕭璟。
她當然希望,蕭璟能伸手拉她起來。
一旁的狼犬叫嚷不斷,喊的蕭璟頭疼。
他捏了捏眉心,視線從明寧身上移開,看向那抱著狼犬的護衛,沉聲道:“把這畜生帶下去,栓上繩子,餓個半天,治治它這胡亂撲咬人的毛病
話落,那護衛抱著狼犬退下。
蕭璟才重又看向明寧。
他眉眼薄冷,但從面色上,瞧不出什么情緒。
既沒有久別重逢的喜色,也沒舊情人再遇時的復雜。
好像只是,看著一個,尋常故人。
明寧失望的攥緊了手,裝出一副哀婉情深的模樣看向蕭璟,嗓音哽咽低首道:“多年不見,殿下可還好嗎?明寧遠在漠北,日日都盼著有朝一日能再見殿下一面
話音深情至極,連一旁的奴才聽著都覺動容。
蕭璟微微頷首道:“孤一切都好,勞明寧掛心了
明寧眼里的淚恰到好處的落下,她抬手抹淚,瞧著蕭璟,眼帶期冀道:“殿下,明寧摔得厲害,您能扶明寧起身嗎?”
明明她身邊就有貼身婢女陪著,偏偏卻在此時,當著東宮里一應宮人奴婢的面,要蕭璟親手扶她。
就是想讓東宮的人知道,她明寧,即便五年不在,一朝回京,也仍舊是蕭璟身邊,最特殊最受寵的女子。
蕭璟瞧著她這副狼狽模樣,想著方才狼犬的兇狠,也因她提及漠北一事,想起她孤身遠嫁多年,到底念著同她多年青梅竹馬的些許情分,和她父親的緣故,而心生不忍。
扶她起來而已,不過舉手之勞。
他緩步近前,停在云喬跟前,正欲伸手扶她起身。
耳邊突地想起云喬偶爾嘟囔著罵他的話音,鬼使神差的停了動作。
云喬本就和明寧生得相似,今日他扶了明寧,明日東宮就又要有風風語傳出,屆時聽到云喬耳中,她那性子,怕是又要心里暗暗罵他。
蕭璟心下無奈失笑,面色如常的停了欲要去扶明寧的動作,只道:“明寧,男女大防要緊,又不是小時候了,你一貫守禮規矩的,怎么久別重逢,卻忘了規矩
話落,轉而吩咐明寧身邊的婢女:“扶郡主起來
明寧聞,心知蕭璟不會親自來扶自己,掩在袖中的手緊攥。
蕭璟沒忘記他請明寧來的緣由,眼瞧著婢女近前伸手去扶明寧,目光落在明寧身前,隱帶幾分審視的問她:
“突然到訪東宮,所為何事?孤聽下人說,今日是你將云喬引到那處洞口的,此事當真嗎?你一貫不多事,怎么突然要引著她去那洞口,你可知,那洞口有那狼犬剛生下的一窩小崽子?”
這一番話了,句句都是質問,甚至帶著幾分責怪。
明寧掩在袖中的手攥得更緊,刻意借著衣袖遮掩,狠狠將手砸在石階沿上,把手砸的破皮流血。
方才伸手搭在婢女手上,盈盈起身。
目光哀怨的看向蕭璟,苦笑了聲道:
“殿下,您說的她,是沈夫人云喬嗎?
不瞞殿下,是明寧帶沈夫人去的那洞口,明寧實在不愿殿下,因一時糊涂毀了賢良名聲,日后讓御史百官朝堂內外指指點點,何況……何況,明寧在東宮后院瞧見那沈夫人時,她正急于逃出東宮,親口同我說不愿留在此地,求我幫她,我實在是不忍心這樣一個命苦的女子,因著殿下的糊涂事,來日,也讓人口誅筆伐的指責。
可明寧著實不知道那狼犬在洞口下了窩崽子,剛生下崽子的畜生有多兇惡,明寧又不是不知。難道在殿下心里,明寧就是那般歹毒之人嗎?”
說這一番話時,手上還微微動作,假裝不經意將方才袖籠遮掩下,刻意在石階沿上砸出的手背血痕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