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被他折騰的渾身發軟,腿腳無力。
蕭璟松開她時,也是喘著粗氣。
他瞧著她一副嬌弱無力的樣子在他懷里,偏偏那雙眼睛卻清冷含怒,活脫脫像是,一只被人拔了牙齒養作寵物的小母狼。
蕭璟最喜歡她這副不肯低頭,又被他欺負的無力反抗的模樣,瞧著云喬不自覺愣了瞬神。
馬車內的兩人心思都不在,沒聽到外頭嬤嬤的喊聲。
嬤嬤喊了一聲后,無人應答,心下納悶,揚聲又喊了句:“主子……主子,東宮到了
喊聲入耳,蕭璟這才回過神來,啞聲低笑,抱了人下去。
云喬腿軟的厲害,他半扶半抱的帶著人進了東宮。
宮門處的宮人瞧見暗暗心驚。
暗道,知道這位新進門的側妃得寵,卻沒成想,這樣得寵。
也有些瞧見了云喬的臉,想起早年間那位郡主,感慨道怪不得得寵,原來生得這樣像昔日的明寧郡主。
只是宮里的奴才到底比尋常府里的下人精明,最是知曉在主子面前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只要云喬得寵,這些子奴才們決計不可能當著云喬或是蕭璟的面,提及云喬生得像明寧的這樁事。
可這宮里的奴才,也最是捧高踩低,一旦云喬失寵,怕是不僅是她生的像明寧的事,會被奴才們暗中議論,連她如何不貞不潔乃是二嫁之身,也要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
這世間的女人就是如此,男人的寵愛,才是她立身的根本。
好像她這個活生生的人,卻沒有一點點,獨屬于她自己的價值。
旁人對她的眼光和評價,永遠是看是否能得男人寵愛。
就好像一個女子,生在這個世道,便注定只能是以色侍人的玩意。
而宮中的女人,更是如此。
修成玉顏色,賣于帝王家。
父母兄弟,親族門楣,是她們所謂的仰仗,卻更是將她們敲骨吸髓的罪魁禍首。
從始至終,她們始終都沒有自己。
云喬被蕭璟扶抱著進了東宮,不經意抬首,剛好瞧見天際飛過的一只白鴿。
天上的鴿子活得尚且自由,地上的人兒,卻被困在囚籠之中,什么都不由自主。
她目光流露出幾分難的哀傷,瞧著那白鴿出神良久,好一會兒都未曾語。
恍神間,已經被蕭璟帶進了東宮門內。
而那駕停在東宮門口的馬車,也被東宮的下人牽引著,帶進了宮內。
東宮本就在宮內,按說外臣進來,是決計不能將馬車駛進宮城內的,普天之下,能將車駕駛進宮門之內的,也就只有帝后和儲君三人了。
倘若云喬是京中的貴女,亦或通曉些宮中規矩,此時便應當能猜得蕭璟的身份。
可惜,她長在揚州市井,半點也不知曉這些,自然絲毫未曾察覺不對。
蕭璟握著她手腕踏進東宮大門,門口的護衛內侍恭敬行禮,個個都暗中打量這位被主子帶進宮內的女子。
云喬被蕭璟拽著手腕,由著他半扶半抱,強撐著酸軟的腿兒,跟著他進去,也沒留意周遭奴才們的眼神。
東宮富麗堂皇處處精致,云喬卻沒有多少心思瞧這東宮的景致。
蕭璟攥著她手腕走了一路,沿途東宮的奴才雖早得了吩咐未曾喚人行禮,卻也都記下了云喬的相貌,記著了這是東宮日后的側妃娘娘。
此時時候還早,客人都還未至,只有蕭璟先帶了云喬入內。
宴席上并無一人,蕭璟帶著云喬入座,就坐在緊挨著上首的位置。
云喬心中疑惑不解,納悶的問:“怎么只能我們?未在東宮瞧見太子殿下呢?按說殿下是主家,不是該在宴席上的嗎
“太子殿下暫且不在此處……”蕭璟瞧著云喬,笑意晏晏道,“不過,你一會兒就能見到殿下人了
話落捏了捏她肩頭,叮囑道:“我先去見個老友,你好生在這等我,不許亂跑,知道嗎?”
云喬聞乖乖點頭,眼底卻又暗芒閃過。
蕭璟帶著奴才離開,臨走時留下了跟著的嬤嬤,交代道:“伺候好姑娘
嬤嬤恭敬應是,蕭璟的身影漸漸走遠。
云喬瞧著他遠去的身影,好半晌后收回視線,目光微沉,瞧著空蕩的宴席問,心中猶惴惴不安的問:“嬤嬤,那位太子殿下,等會兒會來宴席的吧?”
嬤嬤笑彎了眼,心道,方才走的不就是太子殿下嘛,笑應著云喬的話道:“那是自然,今日是東宮夜宴,太子殿下是主家,自然會來的
云喬聞,心仍舊緊緊懸著,暗道會來就好,會來的話,屆時宮宴之上,她就能見到那位太子殿下了。
她如此想著,稍稍松了半口氣,手落在桌案上時,卻不小心竟打翻了一旁的酒水。
云喬嚇了一跳,面色微白。
這畢竟是東宮的宴會,不比尋常之處,打翻酒水和污了衣衫赴宴,往小了說不過是一個尋常錯處,無心所犯,算不得什么,可往大了說,卻也能被問個宮內失了規矩的不敬之罪。
云喬臉色泛白,一是憂心自己不小心打翻酒水之事惹麻煩,二是怕,這身上衣裳染污,被蕭璟知曉,會讓她干脆回去宅子里。
若是回去宅子里,可就見不到太子殿下了。
她攥緊了裙擺,神情慌亂的抬首看向嬤嬤問:“嬤嬤,衣裳臟了,怎么辦……”
嬤嬤低眸看向云喬衣裙上的酒污,倒是沒怎么慌亂,笑了笑道:“哎呦,這有什么,衣裳臟了換一件就是
云喬聞臉色更白,抿唇問:“換一件?是要回宅子里去嗎?”她不想回去,也怕這一回去,就錯過了宴會,見不到太子殿下。
嬤嬤聞想著云喬眼下人都在東宮了,再回去換件衣裳,未免太過于麻煩,也怕待會蕭璟過來見不到人會動怒。
思量了番后,想起東宮已經備好云喬的寢殿,殿下還特意交代了,按著側妃形制,給云喬準備了幾箱子衣裳首飾珠寶玩意就放在她寢殿里。
心道,左右是姑娘的寢殿,提前去換件衣服,只要自己此時圓過去別說在主子親口告訴姑娘前說漏了嘴泄露側妃之事,也不會節外生枝惹出什么事情來。
于是拍了拍云喬的手,安撫道:“姑娘別慌,哪里用回去,就在這東宮里頭換一件就是
“東宮里頭?”云喬目露不解,東宮怎么會有她能穿的衣裳。
嬤嬤眼下還不能說漏嘴,便隨口尋了個借口道:“宮里設宴,各家的貴女來來往往,難免有個意外之事損壞臟污了衣裳的,皇后娘娘便命人單獨設了間廂房,時常讓人備了干凈的換洗衣裳,以備不時之需
云喬哪里懂宮里的彎彎繞繞,聞也沒有想多,以為宮里當真如此。
松了口氣點頭,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嬤嬤扶著云喬起身,眼神示意一旁的下人去尋蕭璟稟告此事,自己則帶著云喬往那處蕭璟給云喬備下的寢殿走去。
那處寢殿就在蕭璟自個兒的寢殿后頭,距離極近。
云喬同嬤嬤進去寢殿時,蕭璟人就在窗下同從揚州趕來的景慧和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