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將湯匙送入那老可汗口中。
湯藥入口,老可汗閉上了眼簾,呼吸漸漸平緩,睡了過去。
那女子撩開帷帳離開,往自己的帳中走去,剛一進帳內,便接到了婢女送來了一封書信。
“郡主,長安國公府送來的書信
明寧聞接過書信打開,瞧見里頭內容,眉眼流露出幾分不屑。
“這么多年了,趙兮兒還是這么蠢,她惹了那女人被扔去官妓坊的事我都早已知曉,她卻以為我還不知道蕭璟身邊有了那個女人,費心思來送信告訴我
伺候的婢女聞笑了下,恭維道:“是呢,主子冰雪聰明,殿下的事,自然逃不過您的眼睛
另一個送信的婢女卻猶豫了番,提醒道:“可是郡主,殿下極為寵愛那女人,甚至給了側妃之位,您當真就不忌憚她嗎?”
“忌憚?有什么好忌憚的,一個贗品而已
明寧嘴上如此說著,心里卻還是介懷蕭璟給了云喬側妃之位。
她手撫在自己腕上玉鐲,力道不自覺的發緊,目光低垂,眼神陰沉道:“一個側妃而已,當年蕭璟答應過我,來日漠北開戰,若是我能活下來,他會接我回去,無論屆時太子妃是誰,他都會讓她給我讓位。我要的是東宮太子妃的位置,是來日的后位,區區側妃,也是靠著一張和我生得肖似的面皮罷了,還不配讓我忌憚
一旁婢女聞低嘆了聲,猶豫的低聲問道:“郡主,請恕奴婢多嘴,既然殿下承諾過會接您回去,為何,您還要為漠北辦事害咱們在邊塞的將領呢,還……還和小汗王背著可汗暗中……”
明寧聞擱下茶盞,抬手將那婢女喚到跟前,撫著婢女的臉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過是兩頭下注罷了,誰能保證,來日開戰,蕭璟就一定能贏。我才不會像我爹那么蠢,為著虛無縹緲的家國,置自己生死于度外。我有蕭璟的承諾,又是漠北的王妃,來日開戰,不論誰贏,總之,我不會輸。至于小汗王,呵,左右漠北也是父死子繼,那老汗王可活不了多久了,我不過是提前伺候來日新的丈夫,有什么不能的
人前溫柔嫻靜的郡主,背地里,卻是朵食人的美人花。
明寧生得美,又慣來會玩弄人心,裝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背地里,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這么多年來,莫說是在漠北,就是京城,栽在明寧身上的人,也不計其數,那揚州城出家的景慧和尚,便是當年的一個。
明寧能那樣早的就知道了云喬的存在,也是多虧了景慧和尚。
當年皇后寧肯要趙兮兒做太子妃,都不想要明寧,就是一早就看穿了明寧心思深沉陰狠,不擇手段。
趙兮兒到底是養在國公府,可明寧卻是養在宮中的,皇后對她自然是極為了解的,正是因為了解,才知曉她絕非善類,更不是真心喜歡蕭璟,全然是心機謀算,和對太子妃乃至于后位的野心,也算準了明寧的野心,知道她絕不甘心做側妃,逼得她自己放棄,選了和親的路。
夜風吹得人身子微冷,明寧松開了撫在婢女臉蛋上的手,理了理衣裙坐在羊毛氈上。
外頭走入一壯碩的中年男子,手中拎著只被獵殺的鹿,昂首喝著灌在酒馕里的鹿血,撩開王帳的簾子往里走。
喝著鹿血的男人,一進門瞧見她,伸手就把人從毛氈上拽起。
抗在肩頭,徑直往王帳而去。
明寧語氣微慌,急聲道:“小汗王!小汗王,可汗剛睡下,別吵醒了他
那小汗王昂首大笑,扛著人扔進王帳,跟著就撕了明寧衣裳壓了上去。
“吵不醒的,他死了
死了?
“你……你殺了可汗?”
老可汗病得那樣重,要不了多久人就會歸西,可這小汗王,卻連這點時日都等不得了。
明寧問話聲落,那小可汗坦然應下,沒有辯駁半句。
尸體旁的浪蕩行徑也做得,當真是半點不忌諱。
明寧有些怕身后的死尸,卻還是沒敢拒絕。
小汗王暢快后,饜足的起身,把身上的一枚狼牙扔給了明寧。
“收拾收拾,這月十五東宮立妃設宴,我親自帶你回中原赴宴,正好也瞧瞧那蕭璟新納的側妃
……
另一邊的長安,十五的前一日晚間,云喬伏在窗欞,瞧著窗外越來越圓的明月。
明日就能去東宮了,云喬想到此處,原本盈滿愁緒的眉眼,都染上幾分釋然解脫之色。
她其實并不能確定,明日見到太子殿下,告了御狀的結果究竟是什么。
也許是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懲治了蕭璟,讓他放過自己,她也能有機會和女兒團聚。
又或者,那位太子殿下和蕭璟關系極好,并不會幫她。
也可能,當日揚州私鹽案,蕭璟沒有暗中動手腳,而沈家一族,本就是該被問罪的。
其實從揚州私鹽案事發至今,云喬始終不知道揚州一案的真相。
蕭璟拿圣旨威脅,拿判決逼她,口口聲聲說著私鹽案之事,揚州知府如何罪大惡極,好似他是一個多么為公理王法辦事的好官。
可是,他卻又要她賣身于他為奴。
他的行徑,不像是一個懲治貪官污吏的青天大老爺,反而像是以權謀私的惡人。
讓云喬后來許多次會想當初,總覺得沈家牽涉私鹽案,有他的謀劃算計在,并非只是沈家的罪責。
她因為對蕭璟先入為主的偏見,懷疑他就是故意拿私鹽案設局逼她。
她想要求告御狀,一是為自己求一個公道,二是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是沈家和她,本來就應該被問罪。
還是蕭璟,以權謀私,借著他欽差大臣的身份,暗中布局。
如果本該獲罪,她死也死的甘心。
如果是后者,她想要一個公道。
之于明日之后,是生是死,此刻的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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