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的儀仗在前頭開路,王駕在中間有長長的一隊,左右與后頭列隊跟著騎馬的武卒護送,一路上也再沒有什么話,平魏王的府邸是距離宮門極近,不需多久,也就到了平魏王的府邸。
鐘鼎之家,有著峻宇雕墻朱樓碧瓦,還有連綿不盡的蘭亭水榭,曲曲折折的不知到底庭有多深,墻有多長。
謝允與永嘉公主大婚是秦晉聯姻的頭等大事,因此也就格外的隆重。先前秦人送進宮中的一車車嫁妝,已經悉數送到了平魏侯府邸。
聽說秦王十分喜歡平魏侯,因此為這次大婚還以秦晉接壤之地六城相贈,作為永嘉公主額外的嫁妝。
南平最后一次華麗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就是在這一次的宴飲中。
來的大多都是國賓,賓客們客氣寒暄自不必提,這日的趙國夫人極不一樣。
不知夜里謝玄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還是暗地里達成了什么協議,這一日竟出奇地乖巧聽話。
與她一同坐于晉昭王左右,小鳥依人地傍著謝玄,時不時地奉酒,夾菜,盛湯,倒顯得她這個正統的王后似個毫無關系的外人一樣。
人為了自己的“大志”,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一次次敗北,一次次又想法子東山再起。
敗北時候的狼狽不會使她覺得不得臉面,反而成了她一次次強大的歷練。
說到底,南平與蕭延年是一樣的。
因是平魏侯大婚,也是諸國國君王后的踐行宴,原本席間載歌載酒,十分輕松,唯有燕王后不合時宜地提起了先前的蕓薹花來。
那貴婦人佯作不經意地提起,“宗廟那日,小童曾聽說,先前趙王為晉娘娘在這宮中種滿了蕓薹,只可惜,這幾回進宮探望趙國夫人,竟不見一株,不知是什么緣故呢?”
燕王后可真不是個令人省心的人吶,蕓薹與中山君都是謝玄不能提起的痛處,大典前已經悉數鏟除干凈了,旁人都心照不宣沒有提,唯有燕人偏要問起。
殿內一靜,一時無人答她,她便問起了南平來,“趙國夫人跟在晉王身邊一年有余,可知道是什么緣故?”
她們姨甥二人過去用一個鼻子喘氣,能為南平爭口氣的時候,南平按理必定是樂見其成的。
她大抵盼著南平說一句,“姨母不知道,我二哥哥從前對王后姐姐情根深種,這事兒,大王也是知道的。”
只需說一句這樣的話,給那貴婦人開一個口子,她就能想法子破壞了晉韓兩國的通婚,再一并把這個王后拉下馬。
可南平卻道,“大喜的日子,姨母說這些干什么?二哥哥喜歡蕓薹,便種蕓薹。大王喜歡木蘭,便植木蘭,有什么奇怪的?”
燕王后越聽臉越黑,食案下的一雙手兀自攥緊了帕子,眸子盯著一臉紅暈的南平,在外人面前卻還極力地維持著笑意,“你這孩子,做了夫人,怎么就什么都忘了。”
韓國使臣奇道,“哦?小臣來得遲,竟不曾見過什么蕓薹,燕王后若知道,還請燕王后賜教啊。”
燕王后聞便笑,轉頭朝著韓國使臣解釋起來,“諸君不知,趙王從前在薊城住了多年,全憑小童照應,他是我外甥,他喜歡什么,小童哪有什么不知道的?薊城位居東北,氣候嚴寒,哪里養得出嬌貴的蕓薹...........”
韓國使臣又奇道,“那這蕓薹又是什么說法呢?”
這一問一答的,竟把席間眾人的注意力全都引過來了。
燕王后又笑,眼神朝著主座瞟了一眼,神神秘秘道,“只聽說是為了一個人。”
韓國使臣便問,“哦?是為了什么人呢?”
燕王后掩唇笑,“自然是心里喜歡的人了,我那外甥啊,可是個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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