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跑了。
那便是活著。
云姜活著,謝密便有了生母,這算是好事。
可云姜活著,就一定要鬧得雞犬不寧,這就一定不算是好事。
大殿的主人陰沉著臉,“殷氏,孤留不得你了。”
他叫的是“殷氏”。
毫無情愫的稱謂。
魏太后乍然一凜,猛一下就把唇邊的笑給僵住了,難以置信地仰頭望那人,好一會兒才問,“什么,你要殺我?”
那人腳底踩著,也回得干脆,“殺你。”
一張豐神如玉的臉冷凝著,神色冷漠到了骨子里,殺就是殺,沒什么好猶疑的。
把那婦人白皙的大腿踩得一片通紅,也踩得婦人宛轉扭著身子,“我什么都沒干,你就殺我?”
可那人神情淡漠疏離,陰鷙不羈,仍舊只答適才那兩個字,“殺你。”
那婦人咬牙忍著腿間的痛楚,半張身子趴在地上,秀眉蹙著,政客的面貌登時閃現,“大魏的太后入了王父寢宮,就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諸國的國君都在晉陽睜眼看著呢!鳳玄,你不怕被史官口誅筆伐?”
大殿的主人蒼啷一聲拔出長劍,那劍身與長鞘摩擦出錚然的一聲,駭得人頭皮一麻,立時就生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來。
那人手中鋒利的長劍猛一下擊中了魏太后的背脊,一字一頓道,“史書怎么寫,孤來定。”
魏太后乍然一聲慘叫,那長劍怎么就一下擊中了她的身子呢,她一下子沒能回過神來,因此慘叫之后,就只是怔怔地望著一旁的人。
是啊,勝者為王敗者寇,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誰贏了,筆就在誰的手中。
可她若就死在這里,到底也要招來許多非議,也是說不清了。
她這一日進宮的時候,原本求的是生機,是轉機,她不會想到竟就淪落到這個地步,所求的生機無一能成,全都成了困局,死局。
故而愕然,故而愕然問道,“我是太后!你........你打我?”
又是猛地一劍砸了下來,“殷氏,養尊處優的日子過久了,早忘了自己來時的路了。”
魏太后被打得趴了下去,又是一聲慘叫,“啊!”
繼而趴著,蜷著,一雙手臂護住自己,噙著眼淚,“來時路?我管他來時的路干什么!我現在是大魏的太后!是太后!鳳玄!這是魏氏的江山,你囚大王.........打太后.........就不怕........就不怕遭雷劈啊!”
那人嗤笑了一聲,這嗤笑叫人透心涼,“呵,德不配位,給你一個虛名,就當成自己的了。殷氏,該了結了。”
地上的婦人紅著眼叫道,“鳳玄,我還不能死!”
是,殿內三人都知道這原本該死的婦人此刻還不能死。
如她自己說的,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大明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