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安醞釀了片刻。

他是理科生，不太會說話。

但隨著充值化身降臨蒼云界的次數增多。

隨著他見識越發寬廣，他發現肚子里也多了些許墨水。

此刻被那么多弟子盯著，腎上腺素刺激之下，腦子一片空白，只是隨著心意脫口而出。

“諸劍閣弟子，且看！”

陳懷安并指為劍，指尖對著天際一劃。

嗆——！

遠處雪山在劍鳴中轟然崩塌，露出千仞寒鐵般筆直的斷面。

蘇祈年見此面皮抽了抽。

那山峰是剛開辟的，上面還有幾片靈田來著。

至少百來萬下品靈石被老祖指頭一橫給劃拉沒了……

“劍閣弟子立世，當效此山脊。風雪摧折三千年，崩了峰頂，折了山棱，獨這截劍脊寧碎不屈，寧折不彎。”話罷，陳懷安拿出半截殘劍——這殘劍本是李清然曾經的佩劍，賜下素弦劍的時候他就要了來。

原本的想法是做個收藏，現在到恰成了件道具。

眾弟子觀那殘劍，劍身布滿裂痕，卻仍吐著半寸劍意。

“劍道首重脊梁，次重鋒芒！”陳懷安蒼發無風自動，身后古松瞬間被語間蕩開的無形劍意削成碎片：“劍出當如松柏破雪，任他百丈冰封，也要刺出個通天窟窿！”

那老祖把這蒼松給碎了干啥……蘇祈年瞥了眼在落霞峰上長了得有三千年，此刻卻已變成一地碎片的蒼松。

心里默默在賬上加了10個下品靈石。

老祖，真狠！

“最后，便是磨劍！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同門，便是彼此的磨劍石，血浸的刃，魂淬的鋒，方能在生死關頭痛飲妖邪！”

“此去秘境，記住三件事。”

陳懷安收起殘劍，袖袍一揮，劍意裹著月輝落入所有凝神聆聽的弟子眉心。

“劍鋒所指非為殺戮，是為身后同袍安危；劍氣所蕩非求功名，是守心中正道不熄；劍折之時不必悲愴……”陳懷安話音陡然轉輕，但整個劍閣卻突然嗡鳴震動。

宗門祠堂內，閉目打坐的林羽夕望著紛紛晃動的祖師牌位大驚失色。

后山劍冢內，那插滿在墓碑前的斷劍紛紛顫動。

裂鞘聲撕開夜色，萬道青芒沖天而起。

斷劍圍著落霞峰頂旋轉，在陳懷安身后嗡鳴。

眾弟子望著那半天飛劍。

只見那劍刃上滲出金色的名字，皆是歷代犧牲的劍閣弟子。

陳懷安也凝視著這些斷劍，眼中浮現出無數畫面，染著血與淚，嘶吼著不屈和憤怒，他眼角微潤，聲音顫抖：“他們最利的劍招，是倒下時仍為同門撐起的三尺劍圍；最亮的劍光，是魂滅瞬間爆開的劍陣。”

嗡——！

忽有弟子佩劍自動出鞘，竟是與那天上的斷劍產生共鳴。

“歸鞘！”陳懷安眉眼垂下，輕喝一聲。

頃刻間，萬劍齊喑。

“若有一日你們的劍折了…那就用骨頭當劍，用血當鋒，用魂點火。劍閣傳承萬年，靠的從來不是哪柄絕世名劍，而是死也要面朝前方的——劍骨頭。”

何為劍修風骨？

答案被山風扯碎。

只聞那落霞峰上劍意沖霄，劍鳴如鐘。

劍冢崖邊，那枯死了三十年的鐵杉突然冒出新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