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仙縮了縮脖子，眼里的嫉恨也收斂到了眼底深處。

它從烏鱷的洞府退了出去，匍匐在外面。

烏鱷見此冷哼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

極樂荒域的腹地，不見天日。

黑色瘴氣在地面滾涌，卻在一處環形山腳下硬生生被逼退——神樂大帝的府邸，便嵌在環形山的山腹里。

遠看像一頭巨獸張開的巨口，近看才知那“巨口”竟是由無數血淋淋的骨骼拼接而成，骨骼縫隙里滲出血色的霧氣，聞著有甜膩的香氣，卻能將靠近的低階妖仙瞬間消融成膿水。

烏鱷貼著地面滑行，沿途的景象早已見怪不怪。

數不清的妖仙擠在山腳下，那些拳頭大小、泛著瑩光的石頭縫，正是地星凡界靈氣滲透上來的井口。

瘦骨嶙峋的蛇妖纏著石縫，鱗片被旁邊的熊妖抓得血肉模糊；狐妖用利爪撕開同類的喉嚨，只為獨占一縷更精純的靈氣；連翅膀都快枯槁的鷹妖，也在瘋狂啄擊著搶位的對手。

地面上滿是斷肢和發黑的血污。

靈氣裹著妖仙們的嘶吼鉆進烏鱷鼻腔。

它只眼皮都沒抬——在這極樂荒域，弱肉強食便是唯一的規矩，今日搶靈氣的是它們，明日被更強者吞噬的，或許還是它們。

穿過層層妖群，烏鱷終于站在府邸的“骨門”前。

剛踏入門檻，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便撲面而來。

它渾身的鱗片瞬間炸起，又在下一秒被強行按平。

連呼吸都變得滯澀。

抬眼望去，府邸深處的高臺上。

一頭足有千丈寬的巨型蟾蜍趴在那里。

蟾蜍巨口中含著三枚金石，石塊散發的光暈將它的頭顱籠罩。

而在蟾蜍寬闊的頭頂，竟豎著半截老者的身軀——那老者頭顱比例是常人的三倍，白發白須卻泛著油光，臉色紅得像熟透的果子，雙眼緊閉，嘴角卻咧到了耳根。

那笑容并不和藹，倒是透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滿足，仿佛下一秒就要將眼前的一切都吞進肚子里。

這便是神樂大帝，萬妖之祖。

烏鱷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趴在地上，前肢死死扣住地面。

它能感覺到，大帝身上的威壓并非刻意釋放，而是如同天地本身的重量，壓得它妖丹都在顫抖，剛才對黃大仙展露的地仙威勢，在此刻連塵埃都不如。

“屬……屬下烏鱷，參見大帝。”

它聲音顫抖，尾巴緊緊貼在地面，不敢有絲毫晃動。

高臺上的老者終于緩緩睜眼。

那是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只有一片渾濁的白色。

卻像能看穿烏鱷的五臟六腑和靈魂深處。

他并未開口，聲音卻直接響在烏鱷的腦海里，嘶啞而冰冷：“烏鱷啊……”老者的嘴角又咧開幾分，露出兩排細密的尖牙，“本帝聽說，爾等去凡界走了一遭？”

烏鱷的心猛地一沉，額頭滲出冷汗：“是……屬下奉大帝之命，前往凡界查探天井動向，順帶……尋找上品天精。”

“啊對，上品天精！”老者的聲音陡然轉冷。

蟾蜍口中的金石微微顫動。

府邸里的血色霧氣瞬間變得濃稠。

烏鱷只覺喉嚨一緊，像被無形的手扼住。

“那你倒說說，”老者的笑容依舊，眼神卻透著噬人的兇光，“這一趟下去，你搶到的上品天精，有多少啊？”

每一個字落下，都像有重錘砸在烏鱷的心上。

它的身體抖得厲害，連回話都變得斷斷續續。

“屬……屬下無能……

凡界突生變故，上品天精……尚未得手。

還請大帝恕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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