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這人吃了蘋果就會變傻?
路之遙皺著眉頭,搭上了自己的手腕,凝神分辨脈象。
李弱水湊過去看,不自覺壓低了聲音:“你怎么了?”
路之遙收回了手,溫聲回道:“我以為我中毒了,但好像不是。”
“中毒?”李弱水滿臉不可置信:“誰能給你下毒?”
路之遙這時才松開眉頭,低眉輕笑:“這里就你我二人,你說呢?”
???
這是人說的話?
李弱水走到他身邊,盡管知道他看不見,還是用纏了紗布的右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我用得著下毒嗎?我前天直接讓她把你戳瞎了不是更好?”
路之遙不急不緩地收著藥瓶和紗布,唇角笑意不減。
“我早已經瞎了,這兩顆眼珠子有什么要緊的。況且,我躲得過。”
“你終于承認了!”
李弱水臉上的憤怒被笑容代替,帶著幾分“被我逮到了”的小得意。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套路我!”
路之遙微微嘆口氣,狀似苦惱:“竟被你看出來了。”
“我當時立馬就反應過來了。”
此時的李弱水高興到握拳,這是她第一次完全猜中路之遙的心思。
她沉浸在這喜悅之中,從而忽略了自己被套路的事實。
在這和諧歡快的氛圍中,客棧的房門被打開,走進兩位豐腴肥臀的媒婆,一紅一綠,他們身后是匆忙跟進來的陸飛月和江年。
“喲,這就是未來的鄭家少夫人吧,模樣標志。”
“就是和男人獨處一室有些不妥。”
兩人一唱一和地對李弱水二人評頭論足起來,隨后用手絹遮住嘴,嘀嘀咕咕了幾句。
陸飛月抱著燒雞,三兩步走到李弱水身邊,有些慌張。
“這是鄭家送來的兩位媒婆,說是今晚給你打扮一下,明早花轎就到。”
兩位媒婆商量好之后,對著樓下拍了拍手,三個小廝便立刻抱著箱子進了房中。
媒婆讓他們將箱子放到梳妝臺旁,親昵地拉著李弱水走到桌邊。
“這位公子,能不能讓讓?”
坐在桌邊的路之遙勾著唇角,抬起盤中的紗布和藥膏起身讓位。
這兩位媒婆將李弱水圍在中間,你一我一語地給李弱水補起了課。
很明顯,李弱水沒有娘家,她們今日來不僅是給她梳妝和聘禮,還要把成親的規矩給她從頭說起。
兩位媒婆正說得火熱時,路之遙慢悠悠地坐到了她們身邊。
穿著紅衣的媒婆轉頭看他:“你做什么?”
路之遙笑吟吟地開了口:“我也不知道成親的習俗,有些好奇。”
不僅是路之遙,就連江年和陸飛月二人都坐了過來,筆趣庫
他們不僅是好奇,還想摸清楚流程后好找時間深入翻查鄭府。
好不容易得了這么個顯擺的機會,媒婆們沒有拒絕,反而將聲音放大,繼續說了起來。
“……咱們這里和其他地不太一樣,新娘拜完天地后不用立刻入洞房,而是要和新郎官一同坐在大廳內,將盤中堆著的喜糖發完才行。”
李弱水也來了興趣,完全把這個當成了風土人情來聽。
“為何要發糖,不蓋蓋頭么?”
“不用。”紅衣媒婆擺擺手:“咱們滄州開明,不講究蓋頭,郎才女貌大大方方展現就好,遮不遮的無所謂。”
綠衣媒婆隨后補充:“成親是大喜事,喜糖沾了新娘新郎的福氣,發糖便是將福氣散出去。”
兩人繼續你一我一語說起了規矩,說得李弱水頭都大了。
直到夕陽的余暉斜擦入客棧時,這兩人才算把事情說完。
她們將一個不大的錦盒遞給李弱水,滿臉喜色。
“這是鄭家的聘禮,里面都是一些買了沒寫名的店鋪和宅子,都歸你了。”
李弱水的手有些顫抖,她打開錦盒,看著里面一疊的地契,沒忍住咽了下唾沫。
這也太實惠了。
兩位媒婆打開另外兩個小木盒,將里面的東西一一擺在梳妝臺,神色喜慶。
“要發喜糖,臉面可是很重要的,今晚就由我們給你畫個美美的妝容。”
李弱水被拉到梳妝臺前,被細線拉著絞面開臉,開始了漫長的梳妝之路。
空中偶有梨花被吹進這個小院,像是灑進的片片落雪,勾出了一副意境美好的圖畫。
院中的桌上,李弱水還在沉睡,而路之遙則是得了什么趣味一般湊近她,傾耳聽著。
“@#¥……”
咕嚕一大串,聽不清她在說些什么,但是鼻尖的淡香倒讓他有一瞬的晃神。
好像之前同她離得近時也是這樣的味道。
溫暖的呼吸拂過耳邊,囈語聲聲,他忍不住摩挲了下指尖。
聽說在人半夢半醒時捏住他的鼻子,這人就會被憋醒,他只是聽說,卻從來沒有試過。
修長的指慢慢觸過去,白玉般的手背還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指尖從她的額頭滑下,停在了鼻尖,隨后雙指并攏。
路之遙在心里默數時間。
一、二、三……
數到十二時,李弱水猛地抬起了頭,像離水的魚一般大口呼吸,轉眼就看到一旁笑得溫柔的路之遙。.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