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一共住著七個下放人員,兩對夫妻,三個單身漢。
喬靜芝已經陷入了昏迷中,臉上還殘留著淚痕,露出來的皮膚上有許多可怖的淤青,有的地方甚至還見了血,她花白的頭發亂的跟雞窩似的,上面還被人吐了口水。
江綿緊了緊拳頭,她知道喬老師現在這副模樣已經是幫忙清理后的樣子,在之前肯定更加狼狽不堪。
反觀牛棚里面另一個婦人的情況就要好許多,雖然也挨了打,但至少很‘干凈’。
若這還證明不了首都來的那群人是沖著喬老師夫妻倆來的,那么阮舟陽被打斷的兩條腿更能夠說明問題。
五十出頭的阮舟陽沉默的坐在妻子的旁邊,滿是鮮血的手緊緊握著妻子的手,一雙眼睛充血,整個人宛如死死壓抑著怒火的雄獅,從那些人離開后就一不發。
“把傷患抬到衛生所去,這里又亂又臟怎么看病?”江綿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冷著臉說道,“小竹姐,你給他們喂藥了沒?”
江竹點點頭,“已經給喬靜芝喂過藥了,只是她吃了藥后就突然發起了高燒,現在還一直昏睡不醒,我怕出現問題才讓和平去叫你。”
江綿又指了指阮舟陽,“他呢?什么情況?”
小竹充滿同情道,“肋骨被打斷了兩根,兩條腿也斷了,我不敢輕易動他。”
這么嚴重的傷勢怕是只能去醫院治療。
可這些被下放的黑五類壓根不被允許離開生產隊,再加上他們壓根不受待見的身份,估計醫院那些人也怕招惹麻煩而根本不給他們治療。
江綿面無表情道,“受傷的人都抬到衛生所去。”
“等等。”有人不贊同的開口,“他們都是壞分子,弄到衛生所的話……”
他話沒說完,就被江綿那雙冷冰冰的眼睛嚇得逐漸失聲。
江綿冷嗤:“怎么?不弄到衛生所讓我在牛棚這種地方給他們治傷嗎?那不如別叫我過來,直接讓他們去死好了。”
那人:“……”好,好可怕。
江綿沒理他,又看向劉長林。
身為生產隊隊長,劉長林才是這里的話事人。
“要治就把人抬到我那兒去,要讓他們死那我就先回去了。”江綿冷淡的看著他,“劉叔,你拿個主意。”
劉長林也很猶豫,他當然是不想自己生產隊莫名其妙死人的,特別還是外來的人動的手。
而且……
劉長林嘆了口氣,阮舟陽來的這幾年好歹也幫他輔導過自家娃子們的學業,他也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死。
“行,都弄去衛生所吧。”劉長林一副大義凜然的態度道,“雖然他們都是‘壞分子’,可也是我們的同胞!國家把他們安排到咱們農村來是進行思想改造不是為了要他們的命,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看著同胞去死!”
劉長林說完就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人把重傷的阮舟陽夫妻抬到衛生所去,另外幾個也受了不少罪的黑五類也跟了上去。
江綿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叫上江竹一起回了衛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