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喬靜芝夫婦二人來說是半個多月沒見過江綿,因此他們只以為江綿這段時間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會這么激動。
但對江綿卻是隔了好幾年。
見到活著的老師,江綿有一肚子的話想說。
但夫婦二人現在身份敏感,誰跟他們扯上關系誰就得倒大霉。
半山村生產隊雖說不像有的地方完全不把下放的黑五類當人看,但讓人知道江家和他們之間的關系,總歸不好,所以這些年江綿跟著喬靜芝學西醫的事情,只有極少數一部分人知道。
喬靜芝心疼的握著小姑娘的手,低聲道,“天已經黑了,一會兒隔壁住的那幾個就該回來了,明天下午咱們去后坡那邊再好好聊。”
下放到半山村生產隊的黑五類并不只有他們夫妻倆,牛棚里還住著另外四個人,跟他們不是一路的,這幾年喬靜芝自然也防著他們。
江綿知道這個時期國內對黑五類的態度并不友好,老師也是怕人看見,雖然有很多話想跟喬靜芝說,可最終還是忍下了。
“好,那明天后坡見。”
江綿笑著,深吸了口氣。
無論如何有她在,這一次她必須要阻止老師和師公的死亡!
只是剛剛和老師接觸時,江綿順便探了探她的脈象,雖然因為過度勞累以及饑不飽腹而導致身體虧空的厲害,但這些年在江家暗地里的接濟下,也不至于因為一場小感冒就這么病逝。
而且還這么巧,夫妻倆一起去世……
江綿腦海中生出一個大大的問號,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瞅著親密說話的兩人,楊蘭心里酸溜溜的,不過還是警惕的站在不遠處觀察四周,以防有人靠近。
江綿走到母親身邊挽住她的胳膊,然后回頭沖著喬老師夫婦二人揮揮手。
母女倆剛走沒兩分鐘,住在牛棚的其它四個人就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阮舟陽神色一凜,牽著妻子的手摸著黑回到牛棚里坐下,聽著隔壁發出的窸窸窣窣的響聲,好一會兒才小聲道,“我聽人說老爺子已經給她和那個當兵的重新定了親,以后她去隨軍了,反而是好事。”
他們這些黑五類因為成分不好,平日里在生產隊里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兒,那些人也不愿意跟他們交流,就算要安排什么活兒給他們也都是和看臟東西沒什么區別。
能這么快得知江綿身上發生的事情也是因為她的事兒鬧得太大了。
不僅僅是半山村生產隊,而是整個里湖公社都傳的沸沸揚揚。
殺豬那會兒阮舟陽在田里干活兒的時候就聽到了有人在私下議論江綿的事情,只是聽到的消息并不全面,只說江老爺子又給孫女找了個對象,那對象還是前陣子把十幾個劫匪都給干掉的狠角色。
黑暗中,喬靜芝紅了眼,愧疚道:“是我連累了她……要不是……”
“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見妻子又要提起那些陳年舊事,阮舟陽連忙出聲打斷,示意旁邊那層隔著兩邊的薄木板,以防隔墻有耳。
不論如何,他們必須要活下去,才能看到黎明到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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