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紈聽了哭得益發厲害了,李妙之和林東綺連忙過去勸,林東繡冷笑著不說話。蘇媚如一副看戲的神色,姜曦云自然置身事外。
香蘭微微寧起眉,家中口角紛爭絕非好事,自然能止則止,遂到林東紈身邊,輕聲道:“大姑奶奶,如今最著緊的事是什么”
林東紈不睬她,肩膀一顫一顫的,用帕子捂著臉。
香蘭前些日子她天天跟哄孩兒一樣哄著林錦樓,早就磨出一身的耐心,心想林東紈即便撒潑打滾也敵不過林霸王不講理,口中道:“這眼下最著緊的事是找回太子賞賜的東西,老太爺、老太太都為這個事著急,倘若再知道大姑奶奶在這兒哭了,深問起來,再添煩惱,豈不是不美。”
這“深問起來”讓林東紈心里一沉,“咯噔”便止了啼,一面用帕子拭淚一面握住香蘭的手抽噎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大家心里都該跟明鏡兒似的,怎么可能偷老太太的東西?我進屋時屋。琉杯就在屋里,后來等我走時,曦姑娘還在屋里吃飯呢。”筆趣庫
一語未了。蘇媚如便抑揚頓挫道:“這樣說來,姜家姑娘是最后走的了?難怪難怪”
眾人一怔。林東紈立刻明白蘇媚如這是在記恨姜曦云給她使壞下絆子。姜曦云心里一沉,滿屋里唯獨她一個外人,且又跟林家往昔有過齷齪,萬一惹禍上身便遭了,她唬的站起來,往前一步,冷冷瞪著蘇媚如道:“蘇姨娘,你說這話什么意思?話可得說明白了!什么叫‘難怪難怪’?”
蘇媚如沒料到姜曦云竟會當面質問。先是一怔,又拍了拍胸口,笑瞇瞇道:“哎喲喲,姑娘方才在老太太跟前溫柔得跟朵花兒似的,沒想到這么厲害,可嚇壞我了。我說‘難怪難怪’倒沒什么旁的意思,就是想起剛到京城里滿耳朵聽的幾段傳聞,影影綽綽的,什么怕日后爭寵,給人喝斷子絕孫藥云云。如今這手釧兒又丟了,比照先前的人品數一數,我這心里不是犯嘀咕么。”
香蘭怔住。心說這蘇姨娘跟姜曦云從未見過,不知結下什么梁子。這一番話比林東繡方才含沙射影毒了十倍,正是一腳奔著要害去的。
姜曦云立刻面色紫漲紅,氣得渾身亂顫,胸膛一起一伏,素來是她用話噎旁人的份兒,竟萬沒料到,林家的姨娘竟用這一番話來刻薄她。
李妙之一瞧不對,趕著上前打圓場道:“這都說的什么話呢。想必我是傻了,竟然一句話都聽不懂。蘇姨娘。你出來半日了,也該累了。快回去歇著罷。”
“勞三奶奶惦記著,我可不累。”蘇媚如看著姜曦云,目中輕蔑,又低頭摸著自己的肚子溫軟語道:“我的乖乖,不用怕,可別再踢我了。”抬頭看著姜曦云,嫵媚淺笑道:“我是說著玩呢,曦姑娘可別放心上。”sm.Ъiqiku.Πet
姜曦云心中冷笑,緩緩抬起頭,面色淡然輕松,微微一笑,唇邊梨渦初綻,又慢慢坐了下來,高聲道:“蘇姨娘跟我說京城里的傳聞呢,我怎會放在心上呢。說到傳聞,我前些日子也聽了幾段,聽說原兵部尚書賈大人治家不嚴,竟然讓兒孫鬧出父子聚麀,子納父妾的丑聞,科道狠狠參了一本,賈大人氣個倒仰,素不知自己還有這樣不成器的子孫,親自執家法懲戒,當晚那妾便給拉出去賣了,不知所蹤。唉可憐賈大人一把年紀還得寫罪己書上呈圣閱,臉面丟盡。”
屋中一片寂靜,在坐的都是聰明人,皆知姜曦云說這番話是暗諷蘇媚如同叔侄有染。
姜曦云扭頭看向蘇媚如,和煦笑道:“我這也是說段旁人的軼事笑話了,依我看,還是林家男子們有福氣,得了蘇姨娘這樣得人意兒又伶牙俐齒的姨奶奶。”這一句“林家男子們”又給了蘇媚如一記沒臉。
蘇媚如面色一變,旋又笑如春風,手卻在袖中攥死了帕子,道:“是我有福氣,趕上正房夫人仁慈,倒沒有賜我斷子絕孫藥的。”說著看了香蘭一眼。
其實方才從她二人對峙,香蘭便渾身不自在,每一句暗含深意,刀光劍影,句句戳人心肺,不過是為了占高處搏個上風,出胸口這口氣罷了,何況更將她牽連其內,仿佛一根棍,將她早已沉淀的苦恨復又攪拌開來。她緩緩吸一口氣,與蘇媚如對視片刻,剛要開口,林東繡卻起身把香蘭拉到外頭,低聲道:“你又想勸架不是?你傻呀你,一個蘇媚如,一個姜曦云,兩個沒一個好貨,正巧掐在一處,咱們看著撿個樂兒呢!方才我掰手指頭算算,這一屋子的人,甭管誰拿了老太太的手釧兒,傳揚出去都不好聽,唯獨姜曦云,她是個外人。依我說,今兒個這事也八成是那蹄子手不干凈,你讓她們鬧去,可別上趕著勸這個,勸不好一身騷。”
正說到這里,王氏扶著丫鬟瓔珞、琥珀走了進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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