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繡愣了愣,半晌道:“好好,好,唉,你也不容易,勿論對我們家多大的恩,眾人即便敬著,也抵不過長輩一句話。”
香蘭聞笑起來:“我這幾年跌跌撞撞過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各色曲折,身不由己,雖說一事無成,卻也把肚皮撐大了些。之前旁人刺我一句,酸我一句,只怕都要惱羞成怒,立時反諷;如今就算再厲害的欺負,也能坦然接受,自己糾結執念,終究傷己罷了。”罷做了個鬼臉,“過了今天這一遭兒,只怕我后愈發能安忍動亂中了。”
林東繡嘆道:“你啊,倒真讓人摸不透,原先當個丫頭,讓人輕賤的時候,脖子昂得比誰都高,這會子有了些身份地位,太太哥哥都給你撐腰了,反倒甘愿委屈自己,真真兒是個怪人。”
兩人說了些沒要緊的話,香蘭散了一回,只覺滿腔的燥惱散得差不多了,方才進了大花廳,只見林東紈、林東綺、李妙之、姜曦云皆不見了。香蘭復又回到秦氏身側,給她添了一杯酒。林老太太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又將目光別開。
卻說姜曦云,服侍林老太太一回,方才轉到里屋吃飯,進去時瞧見林東紈正睡在里間大炕上,原來林東紈讓幾個相熟的老媽媽們灌了幾盅酒,不多時便覺得頭發沉,心也突突跳上來,遂告罪離席到里屋躺上一躺。姜曦云便在窗下的桌前一行用飯一行看戲,忽聽腳步聲,扭頭一看,原來是李妙之和林東綺兩人說說笑笑走進來。
這三人原在幼年時便交好,姜曦云笑著站起來輕聲道:“原來你們倆來了。”
林東綺對姜曦云之事多少耳聞,想到香蘭,心里便不大自在,只虛應幾聲,李妙之和姜曦云一起長大,情分更甚,不由極歡喜,拉著林東綺過去,三人團團坐在一處,另問丫鬟要了杯盞來,一并吃酒說笑。
吃了一杯酒,又說笑幾句,談及兒時趣事,三人頓覺親熱,氣氛也慢慢熱絡起來。此時,有個丫鬟進來,對李妙之低聲道:“三奶奶,蘇姨娘說她待會子過來賀老太太的壽好歹勸了幾句都不聽,等她來了,只怕咱們太太臉上又掛不住”
李妙之皺起眉頭,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去罷。”待那丫鬟走了,不由又嘆幾口氣,對那二人道:“都是自家相好的姊妹,也不藏著掖著。要說我公爹新納的姨娘,真真正正是個人物,那一張嘴,能讓你黑白顛倒。可憐我婆婆是個老實人,讓她欺負得滿嘴苦又說不出,又仗著自己懷了身子,一個念兒不快都能挑唆出事來,偏她臉上對你笑得歡,讓你把柄都沒處抓去。如今婆婆聽見她名字都氣得打顫,待會兒見了人,不知要什么樣兒。”δ.Ъiqiku.nēt
林東綺道:“我見過她一面,生得是個好眉眼,見人還落落大方,跟那些縮手縮腳的不一樣。”
李妙之道:“就這見過世面有心計的才糟呢,比那戲子還會演,偏生婆婆還是個嘴笨的,等人家氣得她哭一場,事后才曉得自己該這樣說那樣做,馬后炮,黃花菜都涼了。我是個當兒媳的,又不能多說什么,那蘇媚如也好幾次將要算計到我頭上,尋我夫君的把柄呢。”
林東綺嘆了一聲道:“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倒寧肯婆婆像二伯娘那樣,寬厚老實。我那婆婆是個填房,對前房兒女便差些,諸多挑剔便罷了,偏心三弟妹,瞧我事事處處不對,總要把她房里的丫鬟塞進來,還悄悄打聽我有多少嫁妝”r115
,無彈窗閱讀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