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姨娘罵道:“都是秦氏那jia貨使壞,給你找這門親事,軒哥兒這媳婦兒也定是她的主意,攛掇給娶的,她就是讓我得不了好兒才肯干休!”又拉了林東紈袖子道:“我的兒,你弟弟孱弱,萬不能動氣的,如今只有你能替我出頭,同我一道治治軒哥兒媳婦,如今她剛進門,倘若不將她拿捏住了,立好規矩,日后豈有我的立足之地?我知道,你素是有辦法的。”
林東紈正揩眼淚,手上一頓,心就涼了,冷笑道:“姨娘每每如此,眼里只有二弟,我不是你肚子里爬出來的,姨娘只是受委屈時才想著我,讓我給你出頭,因此得罪了太太,如今向我大哥張嘴給夫君討個差事都沒臉。”罷站起身就走,一摔簾子進了屋。她的貼身丫鬟秋葉忙跟進去,見林東紈立在門邊用手抹眼睛,便把帕子遞上前,聲道:“姨娘就是這個性子,三奶奶何必跟她慪氣。”
林東紈用帕子拭淚道:“我知道,我心里就是苦,好容易家來一趟,她噓寒問暖的話兒沒一句,看見奶娘抱著輝哥兒過去,也不問一問,滿心滿眼的都是二弟,還使喚我給她當黑臉兒。”
秋葉也不好十分相勸,只好說:“姨娘是將姑娘當自己人,才這樣說的。”又聲道“三奶奶別哭了,二爺跟軒二奶奶就在屋里呢。”
林東紈又蘸了蘸眼角,把氣沉了下來。她這個性子素來是“牙掉和血吞”縱有天大委屈也不肯在旁人跟前帶出一點兒。當年她到了議親的年紀,林長政本想將她嫁給本地富戶,她不肯,一心找個世家大族。她心里清楚,富戶縱再有銀子,可世家望族的底氣卻是用銀子堆不起來的。她寧愿穿著舊衣裳捧著破碗在光輝的牌匾底下喝稀粥,也不愿穿新衣捧金碗在平淡門楣底下吃香喝辣。魯家雖說只維持個體面的hua架子,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不信憑自己聰明才干,督促夫君上進,就沒有翻身的那一天,到時候再回家,讓家里那些人都重新認得她!
只是待嫁了人,受了兩年的磨挫,她才發覺自己想得太過天真。公婆妯娌,叔伯丈夫,各個脾氣性情不同,十個人九條心,豈是她憑一己之力就能扭轉乾坤的。sm.Ъiqiku.Πet
只是她萬不肯承認自己當初錯了,她自己擇的路,即便是跪著也要走完。
如今她一面同陳香蘭交好,盼著她日后能在林錦樓跟前多說好話兒,一面又指望林錦軒身子骨爭氣些,明年下場考個功名,她也多幾分依仗。
林東紈進里屋時,林錦軒歪在床上,譚氏剛服侍他吃過藥,這會子敞窗戶放藥氣,見林東紈進來,心里還有些記恨方才她與林東綺護著香蘭讓自己沒臉的事,一掀簾子出去了,只命丫鬟去獻茶。
譚氏在西間獨自坐了一回,只覺著沒趣兒,渾身懶懶的,將針線拿來刺了幾針,又扔到一旁。今日她惹了一肚子氣,先是在香蘭那頭受了委屈,回來尹姨娘又絮絮叨叨跟她說,叫她跟林錦軒分房睡。這把她當成什么了!她是明媒正娶來的正頭奶奶,尹姨娘縱是林錦軒生母,可不過就是個妾,居然在她跟前拿大。之前她捧著哄著尹姨娘,也只不過看自己夫君的面子,倘若因此將她看成是個軟柿子,可就打錯了算盤!她其實好讓人相與的!
譚氏冷笑幾聲,灌了一盅茶。方才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她狐媚魘道,勾搭了林錦軒,讓他虧了身子,也不瞧瞧自己的兒子是什么貨色,見風就要吹倒的主兒,跟林錦樓壓根就不像親兄弟兩個。想到林錦樓,譚氏驟然面上一燙,方才她是正正撞到林錦樓懷里去了,知道那胸膛如何寬闊堅硬,手臂如何健壯,還有那雙勾人的眼……
譚氏不敢再細想,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拿手帕子扇了扇風,將臉上的燙扇下去些,可轉念又不禁想道:“都道我這大伯子是個積年招hua惹草,慣細風情的人物兒,如今見了,果真如此,倒不知天底下有這樣的男人,跟我那些兄弟們不同,合該男子漢丈夫們都該這個頂天立地模樣。只可恨我沒福,倘若是個高門貴女,嫁了他,夫妻相諧,也是恩愛一場,如今只好嫁了林錦軒,他倒也是個溫情妥帖的人,只是這一身的病……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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