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渾身止不住發抖,錢文澤拿著手里的折扇,輕佻的逗起香蘭的下巴,左右端詳一番,口中道:“嘖嘖,可憐見的,這臉兒竟被打得這樣慘。”他本以為這回能見個美貌絕色的丫頭,想帶回去先受用一番,沒想到是個臉上青紫腫脹不堪目睹的女孩兒,且頭發還亂蓬蓬的,當下沒了興致,招了招手,對不遠處站著的那人道:“孫老七,你來。”
孫老七是的龜奴,生得胖圓,留在兩撇胡子,一副精明模樣,聽錢文澤召喚他,顛兒顛兒跑過來。
錢文澤同的ji女金鳳相好,撒了不少銀子,孫老七知道錢文澤是有靠山有手段的,平日里也緊著巴結。昨晚上聽說錢文澤要領他到林家買個丫頭,孫老七心里著實樂意。以前里收過大宅門里出來的婢女,若不是犯了重錯被發賣,便是勾引男主人被女主人知曉發狠賣掉。他聽錢文澤話里話外的意思,今日這女孩兒便是后者,林家能得男主人青眼的,容色身段定是拔尖的了。
可如今一見著香蘭,孫老七直咧嘴。看眉眼是個漂亮的,可整張臉已不大成形,也不知這腫傷能不能消下去,若不成,買回來也就只能做個下等茶室女,咂了咂嘴道:“這樣兒的……頂多三十兩銀子,這還是看在錢大爺的面上。”
錢文澤哼一聲道:“孫老七,你可真是個嘴油不厚道的,三十兩銀子就想買個大姑娘?只怕還沒長齊的丫頭都比這個貴。這丫頭不過是傷了臉,原先模樣俊著呢,等臉上的腫一消,原先你窯子里的翠仙只怕都沒那么俏。”筆趣庫
孫老七心想這位爺真會扯淡,原先這丫鬟什么模樣莫非你見著過?可心下也有些同意錢文澤的說辭,又仔細打量香蘭的腰腿和手,一咬牙說:“最多四十兩,回去還得給這丫頭治臉,一切花銷都得要銀子不是?”
錢文澤又不滿意,跟孫老七討價還價一番,最后商定了四十六兩銀子,婆子拿出香蘭的身契,孫老七便要掏銀子。
香蘭閉了閉眼,她還是頭一遭被人當成牲口貨物討價還價,只覺眼前發黑,眼睛干干的已流不出淚,死咬著牙,暗想道:“若真不幸入了娼門,萬不可尋死,怎樣也要掙一條活路出來!”
此時卻聽有人道:“孫老七,這大清早我出來遛遛,就瞧見你出來相貨了。”筆趣庫
香蘭循聲望去,見個矮瘦的中年人,一臉市儈氣,眼睛滴溜溜亂轉。這人叫高二寶,跟孫老七倒是同行,是倚翠閣的龜奴,與錢、孫二人俱相熟,幾人打了招呼,高二寶便圍著香蘭轉了一圈兒,道:“這么個丫頭要多少銀子?我出六十兩。”
錢文澤頓時眼前一亮,本要遞給孫老七的身契便收了回來。
孫老七頓時急了眼,道:“我都已談好了價,你起什么哄。”
錢文澤笑道:“老孫你別急,自然是價高者得,你出得比五十兩高,我便讓你把人領走。”
孫老七看看香蘭腫破的臉,又瞧瞧手中的錢袋子,想再多出五兩,卻終于搖了搖頭。六十兩買個不知是不是要破相的丫頭,未免太不值,這個價兒去那窮人家里能買個十五六的雛兒,稍加調教就能接客賺錢了。
錢文澤見孫老七不吭聲了,便笑了笑,把那身契往錢文澤眼前一遞,豪氣道:“高老板出手高,這丫頭歸你。”
高二寶也不多,直接掏出一張六十兩的銀票放在錢文澤手里,拉了香蘭便走。
錢文澤心花怒放,趙月嬋早就說了,無論這丫頭賣了多少,銀子都便宜了他。當下用折扇一拍孫老七的肩膀道:“走著,昨兒晚上爺沒睡好,去你那兒讓金鳳給爺熱上洗澡水,鋪好暖被窩,爺還得回去睡一覺。”
孫老七忙換上一副笑臉,心說:“大清早的讓我溜斷腿,今兒個非要把你兜里那五十兩賺出來不可!”殷勤道:“那咱們走著,爺你這幾日沒去找金鳳,我們金鳳姑娘可是流了好幾天的淚兒,還給你做了個新荷包……”兩人越走越遠,聲音逐漸不可聞了。
高二寶抓著香蘭站在巷子拐角處,見錢、孫二人走遠了,方才拉著香蘭往另一路走。香蘭只覺頭重腳輕,走路都踉蹌起來,越過一條短巷,只見有輛馬車停在那里。
高二寶搓著手走到跟前,點頭哈腰道:“爺,您交代的事兒妥了,您看您看……這個……”
馬車的簾子一下撩開,香蘭定睛望去,只見車中赫然出現的竟然是宋柯的臉。
香蘭渾身一顫,兩行淚忽然從眼眶中流出,心仿佛松了一塊,卻又有什么地方被狠狠揪住。這接二連三大喜大悲之下,眼前發昏,腿一軟便暈了過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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