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卻在苦笑,這么把墨門在趙國的勢力連根拔起,也不知元宗究竟是否真的高興。
項少龍回到城內指揮所,離太陽下山只有個把時辰,一切平靜如昔,表面上絲毫看不出正在在暗里洶涌澎湃的怒濤。眾人聚集幽靜的宗卷室內,聽取滕翼的最新報告。
滕翼先提起蒲布,說已聯絡上他,屆時自會依計行事,接著道:“今天城衛大批調動,我故意弄得亂成一團,其實亂的是趙明雄他們的人馬,我們的人都迅聚集到指定的地點。更由于我故意把大批兵卒調往城外,除我之外,沒有人可弄清楚真正的分布。”
紀嫣然笑道:“有二哥指揮大局,沒有人會不放心的。”
滕翼道:“天黑后我們立采行動,把叛黨所有將領擒下,又借口三弟來了,實施全城戒嚴,以免生事時誤傷無辜的老百姓。”
項少龍皺眉道:“為何尚未有我出現的消息傳來?”
眾人啞然失笑。
滕翼笑道:“荊俊已摸清楚北面秘道的情況,趙明雄把出口所在官署的人全調出來,改由自己的親兵把守,他本人坐鎮北門兵衛所,就算我們把趙明雄宰了來吃,他在官署的手下怕仍懵然不知。”
舉凡當時代的城市,城門處均是軍事重地,設有兵衛所以及各類供將領住宿辦事的官署和兵營一類的建筑物,長期駐有重兵。邯鄲城最大的兵衛所設在東門,便是他們現在身處的指揮所。
項少龍道:“小俊尚有什么消息?”
滕翼道:“午后開始,齊人開始穿過背風山的洞穴,悄悄潛入林區,小俊不敢冒險入林探查,但可以想像天黑后他們會在趙明雄的掩護下,渡過護城河,由秘道潛入城內。”
紀嫣然失笑道:“若齊人覺掩護他們的竟全是我們的人,不知會有何感想?”
項少龍道:“定然深感榮幸!”
烏果這時推門而入,大嚷道:“趙偏將傳來消息,現項少龍的蹤跡。”
眾人先給他嚇—跳,再又大笑起來。
大隊人馬由東門開出,在草原斜暉的襯托下,壯觀非常。項少龍和滕翼親自領隊,出城后朝消息里項少龍出現十五里外的打石村馳去。這批近五千人的城衛,只是作個幌子,到了有林木遮掩行藏的地方,會駐守各處,入黑后再繞到指定地點,由烏果指揮伏擊由南門入城的齊軍。項少龍和滕翼等則掉頭潛返城里,在暗里操持大局。他們躲在宗卷室內,聽取雪片般飛來的情報。
太陽緩緩降入古城外蒼茫的大地之下,邯鄲城燈光處處,一切如常。項少龍出現的消息傳到孝成耳內,他立即依計行事,命趙明雄往指揮所代替項少龍負責城防,禁衛軍則在成胥指揮下實施全城戒嚴,人人均知孝成對項少龍已是驚弓之鳥,沒有人懷疑孝成是將計就計,另有目的。由這時起,趙穆對外的聯絡完全被截斷,無論趙明雄等人生什么事,他都不會知道。趙明雄不虞有詐,領著百多名親衛,來到指揮所,當他進入大堂,忽地覺所有隨從均被截在門外,大門“砰”的一聲在身后關上。
趙明雄愕然喝道:“什么事?”
旁邊的衛士一擁而上,十多枝長矛抵在他身上各處要害,外面傳來弩弓射聲和慘叫聲。
項少龍、滕翼兩人悠然由側門步出,來到他面前。
趙明雄臉上血色立時退盡,怒道:“董將軍!這是怎么攪的,下屬并沒有犯錯。”
滕翼冷喝道:“與趙穆勾結齊人,密謀作反,算不算犯錯?”
趙明雄臉色更加難看,顫聲道:“你們莫要誣害我!”
項少龍好整以暇道:“你的官署下面新近建成一條宏偉的地道,趙明雄你不會說不知道!”
趙明雄想起家中的嬌妻愛兒,兩腿一軟,跪了下來。
滕翼最鄙視沒骨氣的人,冷喝道:“把他綁起來!”
四周的精兵團員挪開長矛,一擁而上,把他綁個結實。
項少龍來到跪在地上的趙明雄前,冷然道:“若你肯乖乖和本城守合作,我會放你一條生路,送你與家人逃出城外。若我有一字虛語,教董馬癡不得好死。”
趙明雄劇震抬頭,不敢相信聽到的話般瞪著眼前凜若天神降世的大漢。
滕翼道:“但你須把與趙穆通訊的方法交待清楚,只要我們覺所屬實,立即讓你由東門逃出城外,還贈予糧食馬匹和通行證件,人來!給我開門。”
大門倏開,趙明雄的家人婢仆男女老幼百多人被押進來,人人神色倉皇,最妙是都換上遠行裝束,背著大小包袱。
趙明雄激動地道:“大恩不謝,小人服哩,無論董城守有任何吩咐,小人無不遵從。”筆趣庫
項少龍知道心理攻勢奏效,道:“立即放了趙兄!”
綁著趙明雄的索子立被割斷。
趙明雄站起來時,滕翼笑道:“先把趙夫人、公子等送上馬車,護往城外密林處,不得無禮,以免驚嚇夫人。”
眾衛一聲應諾,把趙家的人押出去。
項少龍取出準備妥當的通行證件,交到趙明雄手上,誠懇地道:“這幾天邯鄲自顧不暇,只要趙兄連夜趕程,離開趙境,定可安度余年,趙兄也不用本人教你怎么辦!”
趙明雄感激零涕道:“小人當知無不,無不盡。”
項少龍和滕翼對視一笑,有深悉趙穆陰謀的趙明雄全心全意合作,哪還怕趙穆和齊人不掉到他們精心布下的陷阱里去。
趙明雄在項少龍等人的挾持下,來到北門兵衛所,把與他同謀的兵將近百人全召到座前,宣布改向項少龍效忠。
這些人哪還不知事敗,跪滿地上,叩頭請罪。
項少龍道:“若爾等能帶罪立功,只要本城守不向大王說出來,誰都不知你們意圖謀反,但必須絕對聽從本人之命,否則不但人頭不保,更禍及家人親族。”
眾人忙稱效命,路上趙明雄已把整個計劃和盤托出,現在重新控制北門,可說更是勝券在握。這批叛將均知家人全落到項少龍手內,又見他們人人士氣如虹,計劃周詳,知大勢已去,誰還敢不乖乖合作,在趙明堆的吩咐下,分頭辦事去了。項少龍請滕翼留守北城,領著紀嫣然、善柔和清一色的精兵團團員近百人,離開北門,押著趙明雄走上邯鄲大戰前氣氛緊張的寂靜街道上。轉入另一條長街,荊俊領著百多人迎頭馳來,兩隊人馬在街心會合。
荊俊興奮地道:“甘竹、李明、趙令三人均被成胥率領禁軍擒下,現在全城均在我們掌握里。”
這正是項少龍和滕翼聰明之處,若把所有事情均攬到身上,說不定會惹起孝成的疑懼,但若把任務分出一半去給其他禁衛負責,孝成便少去憂慮。趙明雄見他們著著領先,不禁心中后悔,他所以肯為趙穆賣命,故然因心恨項少龍搶去他城守之位,更重要是認為趙穆的陰謀萬無一失,豈知竟一敗涂地至此。
項少龍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道:“現在本城守會使人護送趙兄出城與家人會合,當第一枝訊號火箭沖上天空,我的人自會放趙兄離去。”
趙明雄羞慚地道:“不能在董將軍帳下用命,實是趙明雄一生人最大的遺憾。”
項少龍親切地一拍他肩頭,微笑道:“趙兄保重,一路順風。”策馬而行。
紀嫣然追在他旁,心悅誠服地道:“董將軍的奇謀妙計,令嫣然大開眼界,欽佩不已。”
另一邊的善柔嘟起小嘴道:“這人不過有點鬼門道,嫣然哪須佩服得他五體投地。”
項少龍與紀嫣然交換深情的一瞥,會心而笑。在風燈的映照下,古城的長街一片肅殺,只有蹄起蹄落的清音,份外有種夜深詭秘的感覺。兩美陪侍在側,更使項少龍感到眼前一切如夢似幻,當日初到邯鄲,哪曾想過邯鄲竟會全落到他的指掌里,由他決定美麗古城的命運。不由又想起二十一世紀的“過去”,神思迷惘間,足音把他驚醒過來。趙霸由暗影處大步走出向他打招呼。
項少龍躍下馬來,笑道:“館主你好!”
紀嫣然怕給他認出來,由另—邊下馬,藏起嬌軀。
趙霸哪會在意,欣然道:“一切布置妥當,侯府已被重重圍困,保證半個人都走不掉。”
項少龍道:“進攻侯府的事,交由館主全權負責,當第一枝訊號火箭在城北射上天上,趙穆的人將會傾巢而出,與齊人分頭攻打王宮,那時才予他迎頭痛擊。但無論形勢如何展,未見我出約定的火箭訊號,萬勿攻打侯府,因為我奉有大王之命,要親身潛入府內,生擒趙穆。”
趙霸知道自己成為總指揮,等若項少龍把功勞塞入他手里,大喜應命。
項少龍道:“今夜的口令由‘秦人必敗’改作‘吾王萬歲’,切勿放過敵人,好了!時間差不多,讓我們帶起標記。”
打個手勢,手下們由懷中取出準備好的紅布,扎在右臂處。趙霸照辦無誤,欣然去了。項少龍等步行來至可遠眺侯府的地方,此時三千精銳城衛,加上趙霸的數百手下,全進入蓄勢以待的戰略位置,把侯府重重圍困,主力則擺在通往王宮的街道上。人人均在右臂纏上紅布,以資識別敵我。
項少龍心中嘆道:“此回看你趙穆能飛到哪里去。”雄心陡奮,下令道:“小俊!”
荊俊躬身道:“城守請吩咐!”
項少龍忍俊不住笑起來道:“去!”
荊俊一聲應諾,領著十多名精兵團團員去了。這時趙霸亦安排妥當,來到他身旁細議,嚇得紀嫣然只好躲進人堆里去。
趙霸得意道:“我們準備好兩架攻城車,保證幾下子即可撞破趙穆的圍墻,那時他們想死守都辦不到。”
項少龍怕他求勝心切,再三叮囑他要依訊號行事。趙霸早佩服得五體投地,不覺其煩,點頭答應。個多時辰后,項少龍見時間差不多,命趙霸緊守崗位,領著其他精兵團團員,摸往那晚和善柔潛入侯府,位于府外密林的水道入口處。荊俊等人正忙于把預備好的沙包,拋入溪流,堵截溪水,又把溪水引往別處,使不能流進府內。
項少龍想像府內池水正不住降低的情況之時,“砰!”的一聲,城北處一支火箭直沖上天,爆開一朵金黃的煙花,然后點點光雨灑下來,在夜空里燦爛美麗。
紀嫣然仰望重歸黑暗的夜空,吁出一口氣道:“齊人的先頭部隊來了。”
一陣異響,濕了半邊身的蒲布由水道鉆出來,荊俊等忙把他拉上來。
蒲布道:“趙穆中計哩,一點不知道外間生的事。”
項少龍問道:“他會否親自率人進攻王宮呢?”
蒲布不屑地道:“膽小鬼怎敢親身犯險,否則不用龜縮在后宅處,那里有秘道可逃出府外。”
善柔道:“水道出口那邊是否有人把守?”
蒲布道:“所有人全集中到廣場,準備攻打王宮,現在池塘旁沒有人把守。”
項少龍道:“各位兄弟情況如何?”
荊俊過來遞上干衣,讓蒲布換上,嚇得兩女忙轉過身去。
蒲布一邊換衣,邊道:“他們曉得怎樣應變,最妙是趙穆把他們編成一組,由我和劉巢指揮,進退非常容易。”
侯府內雖聲息全無,但眾人都知趙穆的大軍已經出動,步行往不遠處的王宮,這批人換上禁衛的軍服,定下周詳的進攻計略,若非早有防備,加上內應,成功的機會確是非常高。
項少龍見溪水被阻截,露出河床,下令道:“進去!”
荊俊苦候良久,聞一馬當先,鉆將進去,其他團員魚貫而入。蒲布看見人人身手敏捷,贊嘆不已。善柔嬌哼一聲,搶著去了。
項少龍伸手摟著紀嫣然的蠻腰,笑語道:“紀才女有否想過要陪我項少龍鉆水渠呢?”蒲布這時方知道這小兵是誰,借點月色目瞪口呆地盯著紀嫣然。
這美女溫柔應道:“上刀山落槍坑全沒有問題,何況只是舒服地鉆地洞。”
項少龍默計時間,知道趙穆的人步進趙霸布下的天羅地網內之時,剛好是他們全體潛進入府內的時刻,松—口氣道:“該輪到我們哩!”
忽地城北方向殺聲震天響起,不用說自是成胥的禁衛軍和滕翼的城衛正前后夾擊由地道潛進來的齊人,只不知那些齊兵是否由旦楚率領,假若如此,田單將要痛失愛將。今晚的行動,除擒拿趙穆外,他的精兵團并沒有直接參戰,能如此不損一兵一卒,活擒趙穆回咸陽去,是始料不及。紀嫣然推他一下,醒覺過來,收拾心情,跳下河床去。
紀嫣然和項少龍先后鉆出干涸的池塘,眾人早蓄勢以待,弩箭裝到弩弓上去。劉巢等五十多名兄弟正恭候他們,人人神情振奮。ъiqiku.
項少龍已成天下著名的人物,能追隨得如此良主,他們自是歡天喜地。
善柔不耐煩地道:“快點!”
項少龍正要說話,王宮的方向傳來喊殺之聲,像潮浪般波蕩。
長話短說,項少龍下令道:“不準殺害婢仆婦孺,蒲布領路,去!”
蒲布拔出長劍,一馬當先,領項少龍往內府沖去。轉入穿過花園的長廊,牽著惡犬守在那里的十多名家將忽見來了這么多人,駭然大驚,弩箭早雨點般灑去,人犬不留。百多人布成陣勢,有如破竹般殺往趙穆藏身所在的內府。守衛猝不及防下,紛紛中箭倒地,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婢仆因奉趙穆之命,留在宿處,反使他們少掉很多顧慮。他們見人便殺,行動迅,守在內府的二百多人被他們斬瓜切菜般除掉。正在府內苦候勝利捷訊的趙穆仍不知危險已至,見到一群如狼以虎的大漢在蒲布率領下擁入廳內,驚惶失措地站起來,廳內的十多名親衛在弩弓機括響聲中,紛紛倒地,無一幸免。趙穆慌忙拔劍,善柔仇人見面,份外眼紅,竄了上去,乘他驚魂未定,以巧勁挑飛他的長劍,飛起一腳,把他踢翻地上。五、六名精兵團員撲將過去,把他綁個結實。
“啪啪!”善柔賞他兩記耳光,戟指罵道:“奸賊認得本小姐是誰嗎?我就是齊國善大夫之女,記得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嗎?”
趙穆雙頰現出鮮紅的掌印,嘴角逸血,迷迷糊糊地看著善柔。
項少龍移到他身前,欣然笑道:“侯爺別來無恙?”
趙穆渾身劇震,狂怒道:“董匡你好!”
項少龍淡淡道:“我并不是董匡!”
趙穆“哎吔1一聲,又給善柔狠踢一腳,狼狽之極。
“王卓!我早知你是見利忘義的卑鄙之徒!”
項少龍悠然一笑,用回本來的聲音道:“我也不是王卓!”
趙穆愕然盯著他,顫聲道:“你是……”
項少龍伸手撕下假面具,遞給身旁的人,吩咐道:“依計行事。”
趙穆見到他的真面目,慘哼一聲,再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冷笑道:“當日你奸殺我項少龍的女人時,曾否想過有今朝—日?”
荊俊上前,一拳抽在他肚皮上,痛得他跪跌地上。
紀嫣然在一角叫道:“找到地道的入口。”
項少龍向荊俊道:“你先行一步,探清楚沒有問題,我們才來,還不脫下面具。”
“砰!”趙穆又中了善柔一腳,在地上呻吟翻滾,神情猙獰可怖。
荊俊脫下面具,遞給手下,領著十多人進入地道。項少龍拉著善柔,阻止她再毒打趙穆。善柔一聲悲呼,撲入他懷里,放聲大哭。
項少龍明白她的心情,愛憐地撫她香肩,向手下吩咐道:“將兩塊面具找兩個身形酷肖我和俊爺的人戴上,然后放火把內府焚燒,須小心守在墻外的敵人會回來動手。”
手下們應命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