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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宣怒叱一聲,人隨劍走,再往他殺來。項少龍一聲長笑,飛虹劍電掣出鞘,寶刀先橫擺一旁,劍身作四十五度角傾斜,立時反射出午后透窗而入的陽光,照射沙宣圓睜的雙眼。
沙宣做夢仍未想過天下間竟有這種在室內借陽光反射克敵的劍法,驟覺眼前強光閃爍,一時間睜目如盲。項少龍豈肯錯過千載難逢的機會,避過劍鋒,風卷雷奔般一劍側劈,登時血光四濺,慘叫起處,沙宣頸側鮮血激濺,傾跌地上。
這一劍割斷對方咽喉,任何人都知道沙宣再無生還之理。雙方之人均看得冷汗直冒,誰想得到以沙宣的劍術,竟在一回合之內喪命于項少龍手下。
項少龍還劍入鞘,向龍陽君淡淡笑道:“沙兄劍法高明,我想留手亦有所不能,君上恕罪。”
馬車內,信陵君高興地道:“少龍給我出了這口鳥氣,真是痛快!”
項少龍想起龍陽君走時那故作安然的神態,微笑說道:“不知安厘王會否因我殺了他的御衛而不快。”
信陵君冷哼一聲說道:“沙宣借試劍切磋為名,先后殺掉我五名得力劍手,此次被你斬殺,安厘有什么話好說的。”
車馬轉入一條林木婆娑的小路,前方有座清幽雅致的園林院落。
信陵君顯是心情極佳,說不定是因刺殺魏王有望,親切地道:“我們現在去的是大梁所有男人都想去的‘雅湖小筑’,此筑固是風光迷人,更主要的原因是它的女主人紀嫣然小姐不但有傾國傾城之色,又以才藝震驚天下,與秦國的寡婦清并稱當代雙嬌。”
項少龍心中苦笑,換過以前,必然會因可見到天下聞名的美女雀躍,可是現在自身難保,那還有心情去妞兒,就算獲得對方青睞,自己亦要想方法使她打消主意,免得為他的未來傷心擔憂。想到這里,頗有虎落平陽之嘆。
信陵君哪知對方早清楚他的計謀,還以為項少龍興奮得說不出話來,加鹽添醋道:“嫣然小姐最愛和各地慕名而來的公子雅士談文論武。”
項少龍愕然問道:“論武?”
信陵君驚訝地道:“想不到你竟不知此事,嫣然小姐在我大魏劍術排名尤在龍陽君之上,位列第二。唉!如此佳人,一般凡夫俗子怎配得她起?所以至今仍是未嫁之身,誰人能得她芳心,定可立時名揚天下,羨煞四方有心之徒。”
再嘆一門氣說道:“說到外型武技,少龍均有入選資格,就怕過不了詩藝才學一關。”
說話時,車隊駛入院落。林木掩映中,一個小湖展現眼前,湖心有片小州,縱橫數畝,上面座落數幢雅致精巧的小樓房舍,一道長橋連接彼岸,有若仙人隱居的福地。項少龍縱是心情不佳,亦看得油然神往,大梁竟有如此勝景,觀其居知其人,由此推之,可見它美麗的女主人如何凡脫俗。
雅湖上的小州屈曲若半月,假山瀑布,飛濺而下,猶如山水畫卷。房舍間奇花異草,花浪輕翻,四周長廊環繞,質樸古雅,婉蜒曲折,與通幽的小徑接連,使人想到漫步其上,必是流連難舍、陶然忘憂。
車隊通行長橋,像走入一幅美麗的圖畫里,風拂碧水,林樹爭艷,州上的亭臺樓板與湖光山色交相輝映,小橋流水掩映于枝青葉秀之中,粼波瀲艷,絢麗多姿。
穿過一條修竹曲徑又途經兩座避雨小亭,車隊在一幢林中樓舍前的空地停下,那里早泊了三輛馬車,顯然訪客不止是他們幾個。
項少龍隨眾人走下馬車,一名清秀的婢女由樓內盈盈出現,向信陵君施禮道:“小姐正作午間小睡,信陵君和諸位請在客廳稍候片刻。”
信陵君絲毫不以為忤,欣然領項少龍步入小樓下層的客廳里。項少龍心中再次苦笑,其婢如此,可知主人,空有如此別具風格的絕世美女,自己卻沒有獵艷的心情和勇氣,真是造化弄人。
紀嫣然這座樓房以白石建成,掩映在花叢草樹之間,形式古雅,仿佛仙境中的蓬萊樓閣,里面住的是永生不死的美麗仙子。步上登樓的石階,門內有個供客人擺放衣物和兵器的精致玄關,兩名婢女早恭候于此,殷勤服侍。
譚邦湊到項少龍耳邊道:“紀才女不歡喜有人帶劍進入她的秀閣。”
項少龍點頭表示知道,暗忖紀才女的架子真大,明知有信陵君這類顯赫的貴賓來訪,仍高臥不起,婢女亦不敢喚醒她,又不準人攜劍入樓。回心一想,又覺架子擺得好,因為捫心自問,實不得不承認男人是賤骨頭,愈難到手的女人愈寶貴,這刻連他亦很渴望看看她究竟美艷至何等程度。
那兩個俏丫環對項少龍特別有好感,服侍得體貼入微,細心為他拂拭衣服上的塵土,又以濕巾為他抹臉。諸事停當,四人進入大廳。
甫入門里,一陣嘹亮清脆的聲音在項少龍身旁嚷道:“貴客來了!貴客來了!”
項少龍失驚無神之下嚇了一跳,循聲一看,禁不住啞然失笑,原來是一只立在架上的能鸚鵡。
兩個婢女顯然極為寵它,嬌笑著拿谷料喂飼識趣的畜牲。
項少龍環目一看,大廳裝飾得高雅優美,最具特色的是不設地席,代之幾組方幾矮榻,廳內放滿奇秀的盆栽,像把外面的園林搬了部份進來。其中一邊大墻上懸掛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畫,輕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份地襯起女主人的才情氣質。
廳內四組幾榻上有二組坐了人,每組由兩人至六人不等,十多人低聲交談,似怕驚醒女主人的午間小睡。
信陵君領頭走進廳內,立時大半人站起來,向魏國的第二號人物請安施禮,其它人顯是初次遇上信陵君,忙起立見禮。
項少龍特別注意到其中幾個人,左方靠窗那一組的四個人,其中三人武士裝束,氣度不凡,但最引起他注意的是他們的驃悍之氣,尤其當中一名魁梧大漢,長得有若峻岳崇山,比他項少龍還要高出少許,手腳粗壯,長披肩,戴了個銀色額箍,臉骨粗橫,肩膊寬厚,眼若銅鈴,帶著陰鷙狡猾的神色,外貌雄偉,渾身散邪異懾人的魅力。他身旁另兩名武士均為強橫兇狠之輩,但站在他旁邊,立時給比了下去,更奇怪的是三人的手均有被火灼傷的痕跡。m.biqikμ.nět
另一個吸引他的人是右方那組六個文士打扮的人物,其中一人身量高頎,相貌清奇,兩眼深邃,閃動智者的光芒,看去有若仙人。
最后一組只有兩個人,較矮者面貌平凡,從其服飾看來,可知他并非魏人,只不知是來自何國的客人,不過既有資格到此見紀嫣然,自然是有點身份的人物。
信陵君先向右方六人打招呼,對那相貌清奇的男子道:“我們剛剛提起鄒先生,想不到立即得見大駕。”向項少龍招手道:“少龍過來見過精通天人感應術的鄒衍先生。”
項少龍心想原來這個就是以“五德終始說”名揚當代的玄學大師,正要上前施禮,左方一陣沉渾雄厚的聲音傳來道:“無忌公子,請問這位是否就是來自趙國的御前劍士項少龍兄呢?”
項少龍心中一懔,循聲望去,者正是那有若魔王降世的武士。
信陵君顯然不認識這人,訝異地道:“這位壯士……”
那看來是引介這三名武士到此來見紀嫣然的魏人踏前恭敬地道:“龍陽君門下客卿馮志參見公子,這位乃以智勇雙全聞名齊國的囂魏牟先生,右邊的壯士叫寧充,左邊這位是征勒,均是齊國的著名勇士,囂先生的親衛將。”
信陵君和項少龍齊感愕然,想不到大兇人竟緊迫不舍,公然追到大梁來,自是不懷好意,顯然又有龍陽君照拂,魏王背后撐腰,難怪如此兇橫霸道。
項少龍大感頭痛,囂魏牟大步踏前,向信陵君施禮,移到項少龍身前,伸手過來道,“久聞項兄劍術卓,有機會定要領教高明。”
項少龍知道他要和自己比力道,無奈下伸手過去和他相握。囂魏牟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運力一握,項少龍的手頓時像給一個鐵箍鎖著,還在不斷收緊。項少龍心中懔然,雖勉強運力抵著,仍是陣陣椎心裂骨的痛楚,知道對方手力實勝自己一籌。
幸好他忍耐力過人,不致當場出丑,還微笑道:“囂先生是不是最近經過一次火劫,為何兩手均有灼傷的痕跡?”
囂魏牟眼中閃過瘋狂的怒火,加強握力,冷冷地道:“只是些宵小之徒的無聊把戲,算不上什么,而且搞這些小玩意的只能得逞一時,遲早會給囂某撕成碎片。”
濃重的火藥味,連鄒衍那些人亦清楚感覺到,知道兩人間必生過很不愉快的事。項少龍苦苦抵受他驚人的力道,囂魏牟本想當場捏碎他的指骨,教他以后再不用拿劍,可是試過項少龍的力道,知道恐怕難以達到,冷笑一聲,放開他的手,退了回去。他的兩名手下緊盯項少龍,射出深深的仇恨,可見那一把野火,燒得他們相當悲慘。
信陵君向項少龍打個眼色,為他介紹鄒衍旁的魏人,無不是魏國的名士大官,可見鄒衍非常受魏人歡迎。介紹完畢,信陵君目光落在剩下那組的魏人身上,微笑道:“本君還是第一次在這里遇到張鳳長先生。”望著他身旁那中等身材,除了一對眼相當精靈外,長相平凡的人問道:“這位是……”
張鳳長笑道:“是韓國的韓非公子,此次我是沾他的光,因為紀小姐看過韓公子的《說難》,贊不絕口,使人傳話要見公子,于是鳳長惟有作陪客領韓公子來此見小姐。”
信陵君等一聽動容,想不到竟遇到集法家大成、文采風流的人物。又有點失望,想不到他外貌如此不起眼。
名傳千古的韓非顯是不善交際辭令,拙拙的笑笑,微一躬身,算打過招呼。
兩名婢女忙請信陵君等在韓非兩人對面的一組矮榻坐下。這時只有位于那幅仕女巨畫下的一張榻子空著,想來應是紀才女的位子。
項少龍學著其它人般挨倚榻子,吃喝侍女奉上的點心香茗,心中一片混亂。囂魏牟一到,形勢更是復雜。兼且此人膂力驚人,身體有若銅墻鐵壁般堅實,自己雖然自負,恐未必是他的對手。若他與地頭蟲龍陽君連手,而信陵君又對自己包藏禍心,此趟兇多吉少。
思索間,聽到信陵君向韓非子問道:“韓公子此次到我國來,有什么事要辦呢?請說出來看無忌有沒有可幫得上忙的地方?”
韓非道:“此次……嘿!此次韓非是奉我王之命,到……到貴國來借糧的。”
項少龍心中訝異,想不到韓非說話既結結巴巴,毫不流利,又辭不達意,不懂乘機陳說利害,指出為何魏國須借糧給韓國。
信陵君果然皺起眉頭道:“原來如此,貴國需借多少糧?”
韓非冷硬地道:“一萬石!”竟再無他語。
信陵君當然不為所動,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鄒衍揚聲說道:“盛極必衰,衰極必盛,五德交替。現在韓國大旱,其實早有先兆,鄒某五年前因見彗星墮進韓國境內,斷必有天災,今天果應驗不爽。”
韓非子眉頭大皺,顯是心中不悅,更不信鄒衍之,鄒衍身旁的其它人卻紛紛出附和。
對面與鄒衍同是齊人的囂魏牟哈哈一笑道:“鄒先生深明天道,今天下七國稱雄,先生可否詳釋天命所在,以開茅塞?”
鄒衍微微一笑,正要答話,環佩聲響,一名絕色美女,在四名婢女擁持下,步進廳內。項少龍連忙看去,腦際轟然一震,泛起驚艷的震撼感覺。
一位膚若凝脂,容光明艷,有若仙女下凡的美女,在那些婢女簇擁之下,眾星捧月般裊裊婷婷移步而至,秋波顧盼中妙目含情。她頭上梳的是流行的墮馬髻,配合著她修長曼妙的身段,纖細的蠻腰,修美的玉項,潔白的肌膚,輝映間更覺嫵媚多姿,明艷照人。眸子又深又黑,顧盼時水靈靈的光采照耀,難怪艷名遠播,實在是動人至極。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長褂,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步姿,寬闊的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明眸皓齒的外在美,與風華煥的內在美,揉合而成一幅美人圖畫,項少龍如登仙境,哪還知人間何世。以烏廷芳的美色,亦要在風情上遜色三分,可見她是如何引人。
直到紀嫣然以優美的姿態,意態慵懶地挨靠在中間長榻的高墊處,其迷人魅力更不得了;那種半坐半躺的嬌姿風情,本已動人之極,更何況她把雙腿收上榻子時,羅衣下露出一截完美無瑕的纖足,令項少龍神為之奪。
紀嫣然坐好,玉臉斜倚,嫣然一笑道:“嫣然貪睡,累各位久候!”
項少龍清醒過來,往各人望去,只見不論是信陵君、鄒衍、韓非又或囂魏牟,無不露出色授魂與的神情,比自己更沒有自制力。
各人忙于表示不在乎久候時,紀嫣然閃閃生輝寶石般的烏黑眸子飄到項少龍身上來,滴溜溜打個轉,又飄往囂魏牟的一席,深深打量各人,最后投往韓非,掠過喜色,欣然道:“這位是否韓非公子?”
項少龍和囂魏牟大感失望,紀嫣然對韓非的興趣顯然比對他們為大。
韓非臉脹得紅紅的,緊張地道:“正是韓非。”
紀嫣然俏目亮起來,喜孜孜地道:“拜讀公子大作,確是前人所未,嫣然佩服得五體投地。”
項少龍大感沒趣,韓非外貌毫無吸引力,紀嫣然卻對他另眼相看。顯然此女更著重一個人的內涵,若說作文章、論識見,自己比起韓非,像幼兒園生和諾貝爾得獎者之別。不過亦有點解脫的感覺,因為眼下自身難保,無論紀嫣然如何引人,他也要收起獵艷之心,免得更應付不了。
韓非受美人贊賞,不知如何是好,一雙手不知應放在哪里妥當點。
此際紀嫣然眼中似只有韓非一人,柔聲道:“先生以‘法’、‘術’、‘勢’相結合的治國之論,提出‘世異則事異,事異必須變法’,切中時弊,人深省。”
韓非更加失措,只懂不住點頭,令人為他難過?項少龍暗忖若把他的識見移殖到自己腦內,說不定今晚立可一親香澤。
鄒衍一聲長笑,把紀嫣然和各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胸有成竹地道:“以韓公子的識見,必受貴王重用,為何貴國爭雄天下,從未見起色?”
項少龍心中暗罵,鄒衍如此一針見血去揭韓非的瘡疤,實在過份了點。韓非臉上現出憤慨之色,更說不出話來。
紀嫣然顯是愛煞韓非之才,替他解圍道:“有明上亦須有明主,衛人商鞅在衛國一無所成,可是到秦數年,政績斐然,鄒先生認為嫣然說得對嗎?”
項少龍心中贊好,此女確是不同凡響,正以為鄒衍無詞以對,鄒衍微微一笑道:“小姐的話當然有道理,惟著眼點仍是在人事之上,豈知人事之上還有天道,商鞅只是因勢成事,逃不出五德流轉的支配,只有深明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理者,才能把握天道的運轉。”
韓非冷哼一聲,說話流利了點,說道:“鄒先生之說……說……虛無縹緲,那……那我們是否應……坐聽天命,什么都不用做呢?”
這幾句話可說合情合理,可是由他結結巴巴的說出來,總嫌不夠說服力。
鄒衍乃雄辯之士,哈哈笑道:“當然不是如此,只要把握天道,我們可預知人事,知道努力的目標和方向,譬如挖井,只有知悉水源所在,才不致白費氣力。”
韓非氣得臉都紅了,偏又找不到反駁的話,或不知怎樣表達出來。項少龍對他同情心大起,恨不得找來紙筆,讓他痛陳己見。掌聲響起,原來是囂魏牟鼓掌附和。
紀嫣然望往囂魏牟,蹙起黛眉道:“這位是……”
囂魏牟挺起胸膛,像頭求偶的野獸,大聲應道:“本人齊國囂魏牟,不知小姐有否聽過?”
紀嫣然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提倡要學禽獸的囂先生,請問若人與禽獸無異,天下豈非立時大亂?”
囂魏牟得到可向美女顯示識見的機會,哪肯放過,欣然笑道:“小姐長居城內,當然不會明白禽獸的世界。囂某長年以大自然為師,觀察禽鳥生活,得出只有順乎天性,才能不背叛上天的推論,可在大自然更偉大的規律下享受生命的賜與,若強自壓制,只是無益有害,徒使人變成內外不一致的虛偽之徒。”
紀嫣然深深看他,露出思索的表情。項少龍心叫不好,這美女顯然對事物充滿好奇心,很容易受到新奇的學說吸引,若給囂魏牟得到她,連他亦感痛心和不值,忍不住道:“人和禽獸怎么相同?即使不同的禽獸也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囂魏牟冷笑道:“生活方式可以不同,本性卻不會有異。”
項少龍怎會對他客氣,微笑說道:“人和禽獸所以不同,就是不受本能和的驅策;甚至能因更大的理想而舍棄本身珍貴的生命。禽獸四足著地,但我們卻可站立起來,雙手因不用走路,變得更精細靈巧,制造出這所房子和一切的用品,禽獸有這本領嗎?”
囂魏牟顯是曾對這問題下過一番研究,嘲弄道:“你說的是本領,不是本質,鳥兒會飛,人可以飛嗎?魚兒可在水底生活,人可以在水底生活嗎?”
項少龍絕非理論家,不過勢成騎虎,硬撐下去說道:“我說的正是本質,人類因為腦子的結構和禽獸不同,所以會思想,會反省,除衣食住行外,還需要精神的生活;但禽獸一切都是為了生存,食飽就睡,時候到便交配;禽獸在大自然里是茫然和被動,人卻可以對抗自然,克服自然。這就是因為人有不同的本質,懂得進步和展,使他們凌駕于禽獸之上。”
項少龍這番不算高明的理論,在二十一世紀可說人盡皆知,但對當時代的人來說,卻是非常新穎,使得紀嫣然等立時對他刮目相看。
囂魏牟顯然未想過這問題,怒道:“有什么不同,人腦獸腦我全看過,還不是骨殼和肉醬!”
項少龍哈哈一笑道:“你正說出人和禽獸的最大分別,禽獸會研究它們的腦和人的腦有什么分別嗎?”
囂魏牟一時語塞,兩眼兇光亂閃,恨不得撕裂項少龍。
鄒衍雖不同意囂魏牟人應學禽獸般放縱的理論,可是一來大家同是齊人,他亦想在紀嫣然前教項少龍受窘,雞蛋里挑骨頭道:“項兄說人和禽獸的不同,是因為我們可站立起來,那猩猩和猿猴可以站著走路,又該作何解釋呢?”
項少龍呆了一呆,暗忖自己總不能向他們解釋什么是進化論,幸好腦際靈光一閃說道:“分別仍是腦子的結構。”摸著前額說道:“猩猿都沒有我們這前額,所以它們的注意只能集中到眼前這一刻,不會想到明天,我們卻可安排和籌劃明天的事甚或一年后或十年后的事。”
事實上項少龍的思路說辭已趨凌亂,但眾人都知道猩猩確是沒有前額的,所以都覺得他有點道理。
紀嫣然鼓掌嬌笑道:“真是精采,我這里很久沒有這么有趣的論戰。”
美目飄往項少龍,甜笑道:“這位先生,恕嫣然還未知道閣下是誰呢!”
項少龍呆了一呆,心中叫苦,自己一時忍不住胡縐一番,千萬不要教她看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