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病了下不了床了,你趙叔讓紅兵去給他看了看,今年六十三了年紀大了一個人吃得也差,瘦了不少。”冬梅娘一聲嘆息:“五保戶也造孽,沒個兒女照應,讓他去福利院他又不愿意去了。”
“為啥不去呢?”杜紅英不解的問。
“去年去住了一個月說福利院干啥子都要管,吃飯也是定時定量的,他胃口好吃不飽也覺得在里面不自在,堅持要回來。”
“年紀大了一個人確實造孽。”杜紅英想端一碗就端一碗吧,那就暫時不放海椒,等燒好了給他舀一碗再放也不遲。
“就是啊,所以不管好壞總要成個家有個后。”
“娘,黃三爺人還是多對的噠,怎么就沒娶到媳婦呢?”
杜紅英印象中這人不油膩。
雖然是單身漢也沒說有什么過火的行,村里人……怎么說呢?就是覺得有他不多無他不少,也算老實人一個。
“黃家解放前娶了一個難產死了,解放后是地主成分不好就沒人愿意跟他了,所以一直一個人過。”陳冬梅道:“農村人話多,都說他命硬,哪個女的還愿意跟他嘛。”
克妻克兒那種?
杜紅英覺得這鍋背得真的很冤枉。
“你黃三爺其實還是多對的,那時候生產隊做工分出力氣的活都是他在做。”陳冬梅嘆息道:“年輕的時候干得多吃得多,在生產隊還算有用。現在年紀大了又分了一分地自己種,前陣子床都下不了了他隔壁的堂侄兒望著他的那份地可沒想著管他的人。”
“這樣子怕也是要不得噢?”杜紅英皺眉,要說農村土地下放哪點不好,就是爭田土這種矛盾會越來越多。
“人家說了,他是黃家的人,這份地肯定就是他來種,別人都不要想動。”陳冬梅道:“你趙叔說讓他種可以除了上公糧外,一年交兩百斤谷子一百斤小麥給你黃三爺,他又不干,說太多了,這幾天鬧騰呢。”
“哪個對黃三爺好一點,他婆娘就在亂罵,說想要單身漢的好處。”陳冬梅搖了搖頭:“全生產隊也只有我和你趙大嬸敢給他送點吃的去了,要不然都得挨罵。”
“咋個這樣子噢?”杜紅英很討厭那個女人:“是黃老四家里那個于啟鳳哇?”
“不是她還有哪個呢,現在我們生產隊又歪又惡的人就她和張桂蘭了。”
說起張桂蘭,杜紅英很想知道她又有沒有出什么妖蛾子。
“她能翻得起多大的浪子,那兩口子走了人影影兒都看不到一個,生產隊分了田土,她鬧得兇分了四份,一個人又要帶兩個娃兒又要種四份地,累得像狗一樣,哪個不說她活該背時……”
看得出來冬梅娘說起某人時有種幸災樂禍的快感。
杜紅英搖頭失笑。
想想啊,上輩子的張桂蘭可是全生產隊,不對,是全公社最享福的,大兒子是老師,小兒子是軍官,時不時的給她寄錢回來孝敬她,吃的穿的都好得很,買一件新衣服能穿著從村頭走到村尾……
“哪個不說她噢,沒良心把癱瘓的高建成推給你們,后來又和高建成離了婚,你是不曉得,高建成越活越年輕看起來比你爹都怕要年輕五六歲。”
杜紅英知道高建成他們在鎮上的生意還不錯,又有人照顧他的起居,聽石柱的匯報是兩人感情好得很,誰說二婚就有矛盾的,只要能合心依然能過好日子。
日子過順了自然就顯年輕。
“你爹當這個啥子干部,真的是吃力不討好的,頭發都又白了不少。”說起男人陳冬梅也是心疼:“我都說他呢,一大把年紀了未必還要往上蹦嗎?干啥子悠著點別這么拼,多活些年頭也能多拿兩年退休工資。”
“娘,你這想法實在。”杜紅英樂了。
“那不是呢,咱們小老百姓貪圖啥子?身體健健康康的能吃飽穿暖就可以了。”陳冬梅道:“你爹還說噢,他是干部他要帶頭,什么組織信任他他就不能撂挑子,整天累得喲別說一周了,就是一個月有時候都不能落屋,我都不想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