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輩子啊,遇上什么人什么事兒還真是說不清楚。”
田靜到山莊看老爹,說起了拆遷安置房孫家出的事兒感慨萬千:“當初我讓陳紅他們做公證,她還不理解。”
“并不是誰都好說話的,親親的姐弟都搞得像仇人一樣,斗死斗活的,把一個親媽逼上了絕路,還真是……”
“自從你媽突然撒手后,我就一直在想:人這一輩子到底圖個啥?年輕的時候吧,上有老下有小,有責任要挑起一個家必須努力賺錢,那時候錢也不好賺,一分錢恨不能扳成兩分錢來花。”
“如今到了我們這個歲數了,能多活一天就是賺,我們把自己的身體搞好,自己少受罪少給兒女添麻煩,就當是掙錢。”
“那個孫大娘也是自己想不開,像這種事兒管不了就別管,死了又怎么樣?死了他們不照樣打官司嗎?”
官司的結果是孫琴英贏了。
但是,她真的贏了嗎?
小區里的人看見她頭發一夜之間全白了,整個人憔悴了不少,逢人說起家里的事兒就眼淚汪汪的,說都怪自己太窮了,所以才會為了兩萬塊錢和孫二娃鬧,才會逼得親媽走上了絕路。
女人過不好的原因就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她一直處于內疚自責之中,小區的人都說發現孫琴英變得神叨叨的了。
再這樣下去都害怕她瘋掉了。
“孫二娃可狠心了,孫大娘死了他也不讓她姐去看一眼,不準他姐去祭拜。”田靜搖了搖頭:“明明是他兩口子搞出來的事兒,結果孫琴英卻活在愧疚之中。”
“孫二娃兩口子花大錢辦后事,把后事辦得風風光光的,逢人就說他們對得起老母親了……”
多么的諷刺啊?
“正常的,富不還鄉,窮不走親。沒錢時,交友無門,朋友繞著走,借錢無路,人在落魄時會體會到世態炎涼,人情似紙,張張淺薄。”
田衛東感慨想起了過往。
“你還記得不嘛,你七歲那年生了一場病,我和你媽的工資也沒多少,掏空了家底兒給你治病。”
田靜依稀記得,好像還住了院,打了不少的針,也是她第一次輸液,還聽醫生說如果再沒有好轉需要送到市里去……
“我記得,您還求醫生來著,說花再多的錢都要治。”田靜笑道:“我都以為我要死了,享年七歲。”
那時候想的是:哎呀,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嗎,我還沒長大呀,還沒體會過戀愛,還沒有結婚生子……一晃眼的功夫,都快五十歲了。
“我這條命還是挺長的。”
“人嘛,一輩子總有點生瘡害病的,不要一遇上就放棄。”田衛東道:“醫生說要怎么治我就同意怎么治,反正我們也不懂那些,只知道湊錢交醫藥費,錢能治病能救命。”
“我去找你奶奶借錢,你奶奶說她沒有,只給了我五元錢;你二叔也沒有錢,他的錢全交給了你二嬸,萬春那人是只進不出的。”田衛東道:“你二叔見我四處借錢,悄悄的去找人借了二十元錢塞給我,說給你買吃的,不用還。我還是記他的情,所以他帶著田二娃來找我買房,你也同意賣,我也就沒意見了。”
“那時候借錢可難了,一家借三五塊的。”
“我外婆家都借不到錢嗎?”
“你外婆家舅舅姨娘他們條件都差,發的糧票少娃娃多,就花錢去黑市買糧食,見你媽去找他們借錢,一個個的都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