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怎么不去檢舉他們呢?”杜紅兵小聲的說。
“你說得輕巧吃根燈草。”陳冬梅立即瞪了兒子一眼:“你看看你,只長年紀不長腦子,你爹怎么檢舉?捉賊拿贓,捉奸拿雙,沒有證據檢舉個啥?自己挽個圈圈伸出腦殼去吊起哇?”
“嗯,娘說得對。”杜紅英道:“剿匪剿的是山上賊窩里的,他們但凡離開金雞崖穿一身普通的衣裳那就是老百姓,誰能將他們怎么樣?”
“確實是這樣,好人壞人額頭上都沒有標記。”田靜點了點頭:“爹日記上說,有幾個在鎮上養了家室,對外說是在外面做營生的,左鄰右舍也都信了。”
“小靜,看看你爹有沒有說姓什么?”
“爹沒寫,只說這事兒他得保密,不讓人知道。”
結果,老杜同志千算萬算,又大約是年代久遠彌補之前把這事兒忘記了,時隔多年被家人翻出來看到了。
這一段塵封的歷史得以見天。
但是,他在日記里寫的這些內容又不能被外人看見,看來,田靜還真不敢把這件事兒寫在日記里。
“有些人祖上干了壞事不敢公諸于眾;我們老杜家是祖上干了好事不敢說出來。”田靜苦笑道:“就像那些緝毒警察一樣,他們連死后的墓碑上都是空白;他們從穿上那身衣服起家人都跟著提心吊膽過日子;結果毒犯的兒女反倒能大大方方的站在陽光下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甚至比正常人都過得好,那些人還大不慚的說孩子是無辜的。”
“這世間絕對公平的事兒是沒有的。”杜紅兵勸道:“爹不讓往外說就不說吧,左右我們知道他是英雄就好了。”
“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往外說,你爹這個憨憨喲,當真是莽子,莽大膽,連這種事兒都敢干。”事過多年,陳冬梅不知道還好,一知道了還是心有余悸:“你說,當年他當真堵了槍眼去了,老杜家數代單傳都傳不下去了,哪還有你們啊?”
“娘,您這樣想吧,應該是爹去做了這件好事,然后得了好報,娶到了你,生了我們姐弟三人,老杜家人丁就越來越興旺了。”
“也對。”陳冬梅眼前一亮:“可能真是這樣的,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爹救了多少解放軍的命啊,那不造了很多級的浮屠,積了很多的功德了?”
杜紅兵看了他姐一眼,說真,他姐真的很會說話,很會安慰人。
“小靜,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
陳冬梅看田靜還在那里翻看日記:“給你爹寫書的事兒不著急,別影響你的工作別影響你的身體。你爹這個人啊,最講究的是原則,正事要緊。”
“嗯,娘,我知道的,我就是覺得我爹的日記寫得很好,真情實感的流露。”田靜道:“若是他讀過書的話,指不定在文學修養上還有很大的造化呢,真正是生不逢時啊。”
“你爹哪讀過啥書啊,以前當放牛娃,在東家的私塾里偷學了點,后來又跟著你爺爺做木匠活兒,走街串巷的見多識廣,也知道了讀書的用處,就很認真的識字寫字,紅英紅兵他們上學堂的時候,他也問過不少你們的問題呢,反正吧,你爹啊,是個有心人,做啥啥成。”
說起老伴,陳冬梅滿心的驕傲!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