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杜家人的樂趣很大程度都是由杜二娃獨家贊助。

杜天全斜躺在客廳的涼椅上就看著孫子上躥下跳，鬧鬧騰騰，兒媳婦田靜有時候罵幾句他不著調，孫子也不生氣，照樣嬉笑。

年輕真好！

曾幾何時，他也年輕過啊。

也不對，他年輕的時候為填飽肚子沒日沒夜的干呢。

“小娃兒心性，不用管他，等他長大了就好了。”

杜天全都沒什么力氣說話了呢，還要盡力的為孫子開導。

隔代親，爺爺護孫孫，這還真是千年不變的真理。

“爺爺最愛我了，我也最愛爺爺了。”

杜二娃給爺爺端來了藥。

“又端這么大一碗，怎么喝得下？”

現在的杜天全真正是把藥當飯吃，一天三餐的藥水比飯菜都吃得多。

“沒關系，爺爺，慢慢喝，我喂你。”

“要得，我孫孫喂我。”

杜天全就享受著孫子的伺候，看孫子的眼神滿眼的歡喜和眷戀。

“爺爺沒有福氣噢，都看不到你娶媳婦了噢。”

“爺爺，您別說喪氣話，咱們要堅強，要有打敗病魔的雄心壯志。”杜二娃鼓勵道：“病魔就是敵人，你強它就弱，你弱它就強，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爺爺，我爸爸說您年輕的時候是生產隊的隊長，帶領全生產隊戰勝了干旱獲得了小麥大豐收，還上了報紙的……”

“可不，當年還拍了全家照呢？”提起過往，杜天全來了點精神：“老太婆，當年那張全家照在哪兒呢？”

“抽屜里收著的呢。”

陳冬梅連忙去翻：“時間有點久遠了，有點泛黃了，怕回潮，我就收起來了。”

一張泛黃的全家照翻出來了。

“爺爺，您那時候好年輕好帥氣。”

杜天全干癟的手拿著照片看到自己的模樣也咧嘴笑了。

誰沒個年輕的時候呢？

那時候他真是干勁兒十足，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死神來得這么早。

“你看，這個是你姑，你爸，你三叔。”

“爺爺，您和奶奶抱的是大表哥二表哥？”

“是啊，小時候的樣樣兒是真乖，前段時間浩然回來，我都記不得他小時候的模樣了。”杜天全一聲嘆息：“浩宇也不知道找啥樣了。”

“還有你三叔，小時候也是淘氣得沒邊，你奶奶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和著李紅運他們幾個隨時都在惹禍。”

杜天全又想起了老是被田靜罵的孫子杜二娃：“咱老杜家的孩子，玩鬧歸玩鬧，認真起來還是要個人來拼。那時候走我都沒想過你紅衛有一天會開飛機……”

說多了話就有點氣喘，杜天全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

“乖孫啊，你是要當海軍哇？”

“嗯，爺爺，我當海軍，這樣我們老杜家就是海陸空三軍齊全了。”

杜二娃自動把大姑父高志遠和二姑父羅成都納入了杜家的圈子，管他姓啥，反正都是老杜家的人。

“要得，有出息，海陸空三軍齊全，真好啊……”

杜天全有一種感覺：自己看不到這盛世了！也是很遺憾。

“浩宇，浩然，浩軒，浩瀚，浩云，樂樂，你，還有希希，還有你文姑姑那個女……”杜天全掰著手指數：“我面前還是熱鬧。”

孫兒孫子外孫外孫女一大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