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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我也見了陳慢

      謝清呈回頭,真是巧了,今天陵園大酬賓嗎?怎么一個兩個都趕在今天來上墳。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以前在滬醫科的幾位同事。

      說是同事,其實也不能算,他們是秦慈巖的學生,大多屬于神經外科,和謝清呈不是一個科室的。

      謝清呈說:“……很久不見了。”

      那幾個醫生中,就有之前夜間急診給謝清呈換鹽水瓶的周護士。

      周護士果然和謝清呈很不對付,她脾性又比較急躁,是個直腸子,瞪了他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謝清呈,你什么意思?你……你來秦老師墓前干什么?”m.biqikμ.nět

      “……”

      “你趕緊走吧,秦老師的墓不應該是給你這種人祭拜的。”

      謝清呈:“我沒打算祭拜。我只是不慎路過。”

      “你!”

      聽這人這樣說話,旁邊幾個醫生也忍不住了。

      有醫生冷笑:“謝教授在滬醫科日子過得好吧?”

      “好日子過到有時間來墓地閑逛了,當老師的就是要比當醫生悠閑。”

      謝清呈淡漠地看著他們:“怎么了各位,我做的事情是有罪,還是有錯?你們要當秦慈巖,那自己當就是了,何必希望人人都走他那條路。”

      “謝清呈!”周護士聽到他這么說,更加語塞,一張馬臉拉得老長,“你還要不要臉!”

      謝清呈道:“我覺悟低,我要命。”

      “……你走,你趕緊走!”

      “就是!別讓我們再在這里看到你!”

      小醫生們情緒控制不住,幾乎就要在陵園內掐死謝清呈,結果吵鬧的聲音太響,把墓地管理員給惹來了。

      穿著灰衣服的管理員忙不迭地拉架:“干什么呀,干什么呀,莊嚴肅穆!輕聲低語!”

      他說著,指了指遠處的標牌。

      然后又語重心長道:“你們這樣子,會驚擾長眠者的呀,有什么怨有什么仇,那你們外面解決去,出了墓園,你們愛怎么吵怎么吵,別在里面這樣大聲嚷嚷!”

      周護士大白眼珠子都快翻出來了:“出了墓園誰還愿意再見到他。見了他這張臉我都窩火……”

      謝清呈冷道:“看見你們這些蠢人的臉,我也覺得很晦氣。”

      “謝清呈你!”

      “謝哥!”正當這會兒,陳慢祭拜完了他哥,聽到這邊的喧嘩,趕了過來,“發生什么了?”

      他穿著一身警察制服,周圍的人下意識地靜了靜。

      周護士則一下子瞇起了眼睛,她認出他來了。

      又是那天夜里守在謝清呈身邊的那個年輕警察……

      陳慢:“怎么了?”

      “沒什么。”謝清呈桃花眼一一掃過這些醫生的臉,然后對陳慢道,“走吧。”

      “哦……”陳慢估計他們之間是起了什么矛盾,但是謝清呈可能不想啰嗦,于是道,“謝哥,你小心,這兒剛下過雨,地上好滑。”

      兩人正準備走,周護士實在惡心的無法容忍,她想起之前在滬一醫院發生的一些事情,又看著謝清呈現在衣冠楚楚的背影,一股強烈的厭憎感在她胸腔里激蕩,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看著陳慢和謝清呈關系親密,朝著謝清呈就啐出幾句:

      “謝清呈,之前醫院里在傳你是個同性戀,我還替你說過話。現在看來,謝教授很有本事啊,連警察你都能勾搭到床上去。有個小警察晚上跟你睡覺白天鞍前馬后地伺候你保護你,這下你可非常安全了,再也不用擔心會”

      “你他媽鬼扯些什么!”

      這回是陳慢怒了,他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就要沖上去和周護士斗。

      謝清呈一把拉住陳慢:“你讓她說。”

      “可是她這樣罵你”

      “走了陳慢,你還穿著制服,當心你這身皮。”謝清呈冷冷地警告他,陳慢被這提醒澆得稍微清醒些了,胸口上下起伏著,咬牙狠瞪了那些人一眼,最后跟著謝清呈離開了墓園。

      兩人在回去的車上,陳慢還氣得要命,一直罵罵咧咧。

      “怎么可以這么侮辱人……”

      “謝哥你當初的選擇也沒有錯……”

      “憑什么這樣綁架你,憑什么這樣說你……”

      謝清呈倒是挺淡定的,對方的話好像根本沒有往他心里去,好像剛才什么事情也沒發生,什么人也沒遇上。

      陳慢:“哥你怎么一點也不生氣啊!”

      “我干什么要生氣。”

      “他們、他們那樣說你”

      “他們是秦慈巖的關門弟子,周護士更是秦慈巖招進醫院來的。看我不順眼都很正常。”

      “他們還說,我和你、我……我……”

      “同性戀?”

      “……”

      “我又不是同性戀,他說他的,不影響我什么。”謝清呈說著,拿出一個上午都沒怎么看的手機,解鎖了屏幕。

      因為要去陵園,他給自己的手機設置了靜音模式,這會兒才看到賀予給他發了個消息。

      賀予:“我今天返校了。我們的約定什么時候開始?”

      謝清呈皺了皺眉。

      他突然想到了在賓館里那個混亂下的激吻。

      他不由地有些不適,回憶起最早滬醫科是怎么傳出他是同性戀的,也都拜賀予這兔崽子所賜。

      就是因為賀予那時候來醫院看他,小男生個子長太高,明明還只是個初中生,都快竄到一米八了,沒穿校服就把當時還沒嫁人的小周護士唬的一愣一愣的,以為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哥哥,跑去要他的電話號碼。結果賀予那個缺德孫子為了不傷小周護士的心,又為了避免尷尬,也不知道腦子是怎么長的,居然笑著和人家說了句:“啊,可我是謝醫生的男朋友,我來等他下班的。”

      謝清呈想到這里就有些煩,嘆了口氣把手機又鎖屏了,懶得回賀予。

      “我睡一會兒。”他和陳慢說,“下午還有課。”

      陳慢還在絮絮叨叨的,不期然聽到謝清呈這樣說了句,他就住口了。

      “哦……那哥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謝清呈就睡了。

      破碎的光影透過樹梢落在車窗上,又淌過謝清呈輪廓分明的臉龐,線條修長的脖頸,略顯蒼白的皮膚,最終深藏在了周整妥帖的襯衫下……

      這個男人渾身都散發著冷靜,冷淡,又強悍的氣質。

      不知為什么,陳慢想到剛才在陵園里,周護士朝他們說的粗話,說謝清呈搞了個警察上床,他的心就顫了一下,憤怒里又帶上了些非常微妙的感受。

      他的視線踅摸過謝清呈的眉目,鼻梁,最后停歇在謝清呈凝冰凍血似的嘴唇上,謝清呈醒著的時候,這嘴唇里說出來的就不會有幾句好話,語氣都很硬,但現在他閉著眼睛睡著了,那嘴唇似乎又顯得很軟……

      陳慢漸漸地,就看得入了神,呼吸間的熱度,似乎也比平日重了那么一點。

      滬大。

      初秋的校園已經沒了太過聒噪的蟬鳴,但是枯葉似乎看不慣人世間的寧靜,紛紛墜落枝頭,學生們走過,踩得咯吱作響,喧鬧于是就這樣順理成章地從樹梢到了地面。

      賀予拖著拉桿箱回來的時候,好巧不巧地,在校門口遇見了仰著頭靠在小賣部門口站著的謝雪。

      “……你怎么了?”

      他本來想繞過去當沒看見,但又覺得沒有必要,自己也沒有和她告白過,而且衛冬恒也未必會接受她的喜愛,他們倆至少還能先保持著朋友的關系相處。

      謝雪拿紙巾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地:“不知道啊,秋燥吧,又流鼻血了,哎……你回來啦。怎么都沒和我提前說。”

      “……這有什么好提前說的。倒是你,總是流鼻血要去看,自己請個假,我陪你一起去醫院。”

      “沒關系沒關系,不至于那么大驚小怪。”

      賀予:“什么大驚小怪,以前我生病的時候你也說要陪我去醫院,算我有良心還你不行嗎?”

      謝雪懵懵的,像是鼻血流傻了:“隔太久了,我都不記得了……”

      賀予嘆了口氣,又抽一包紙巾遞給她:“習慣了,都不知道你這記性是怎么考上大學當上老師的。”

      他看著謝雪換了一張干凈紙巾捂住鼻子:“……流鼻血的事兒和你哥說過了嗎?”“我哥他忙唄,我不打擾他。”

      這時候謝雪余光瞄見一個人從遠處過來了,那個人還遠遠地朝她揮了揮手,謝雪的臉忽然詭異的紅了。

      她趁著賀予還沒注意到來人,伸出空著的一只手推了推對方:“那啥,你不是剛回校嗎?趕緊收拾東西去吧。你放心!再流鼻血我就先去醫務室看看,實在不行我再到醫院嘛,我一會兒還有個教工會,我先走了啊。”

      賀予:“……那你走吧。”

      謝雪就走了。

      賀予覺得她的行為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拖著行李箱獨自往寢室行去。

      他現在沒打算再把自己的心意告訴謝雪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事情,尤其是在賓館里失控強吻了謝清呈的那件事之后,他意識到,自己雖然沒有完全喪失理智過,但他確實還是一個具有危險性的病人。

      他無法肯定自己以后是否還能一直維持現在的狀態。

      如果他更瘋了呢?

      所以,或許謝清呈才是對的

      他應該先走出來,盡力達到讓謝清呈能夠認可的穩定狀況,到那個時候,他再去和謝雪表明心意也不遲。

      反正他都等了那么多年了,不差這一會兒,而且賀予認為衛冬恒這種流氓,不會真的和謝雪在一起。

      賀予回到寢室,室友們剛好都不在,他收拾了一下行李,坐下休息的時候看到手機上有一條未讀信息。

      發件人是謝清呈。

      謝清呈一天都沒理他了,直到這會兒才終于紆尊降貴地回了他一條消息:

      “晚上六點,醫科大第三實驗樓門口等我。”

      他要兌現和謝清呈的約定,開始接受對方所謂的“磨練”了。

      六點鐘。

      賀予準時到了醫科大實驗樓下。

      但是他等了約莫快半個鐘頭,謝清呈才出來。

      謝教授大概是剛給學生上完專業課,穿著一身雪白干凈的實驗白大褂。滬州初秋的天氣尚熱,溽暑余韻盤踞未消,他課程結束后就把白大褂的扣子松開了,露出里面淺灰色的休閑西裝和筆挺的西褲。

      謝清呈拿起脖子上掛著的工作卡,“滴”地刷卡走出大樓移門,一陣穿堂風將他的衣擺吹得高高揚起,他習慣性拿寫字板抬手遮了一下這陣風,腳下步子卻沒停,就這樣自實驗樓高高的臺階上從容不迫地走下來。

      賀予一手拉著單肩書包的背帶,一手往兜里一插,冷眼看著他。

      “您好沒時間觀念。”

      “下課遲了。”謝清呈說,“等了很久?先跟我去吃飯吧。”

      醫科大的餐廳味道很好,比滬大要好,謝教授和賀予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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