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未卜,暗藏殺機——
但她別無選擇。
她面無表情地攙扶起母親,將羊皮卷悄無聲息地藏入袖中更深之處。
“阿娘,我們該回去了。”
她低聲說,語氣平靜得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
“剛才找到盒子的事,是我們的小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記住了嗎?”
雪姬似懂非懂,卻順從地應她。
“記住了,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我聽女兒的話……”
許是祭禮時情緒過于激動,耗盡了雪姬的心力。
回程的馬車上,她便發起了低燒,渾身發燙,不停地說著胡話,喊著阿父阿母,說有人要抓她。
薛綏心疼地抱著母親,心一點點沉下去。
雪姬的身體本就虛弱,這番折騰怕是會加重病情。
她催促著車夫,不停為母親擦拭額頭。
回到住處,再親自煎藥喂服,守了整整一夜。
天快亮時,雪姬才退了燒,沉沉睡去。
錦書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低聲道:“郡主,您去歇會兒吧,這里我來守著。”
薛綏搖搖頭,“外頭可有動靜?”
錦書瞥一眼窗紙上晃動的人影,聲音壓得極低,“巴魯的人在外頭守了一夜,他們的疑心比我們想的還要重……郡主,可得小心防范……”
薛綏替母親掖好被角,眼神冷冽。
“防范有什么用?狼盯著獵物,不會因為獵物的警惕而放棄——與其等著被他們算計,不如主動撕開這個口子。”
接下來兩日,薛綏便籌劃著盡快成行。
要靠近圣山,又不會引來圖爾古泰的懷疑和阻止,并不容易……
這日午后,她正對著羊皮紙反復琢磨,院門再次被不客氣地敲響。
來的是昂格小世子。
這次,他沒有橫沖直撞,而是板著一張小臉,身后跟著兩個捧著禮盒的侍女。
“喏,阿父讓我帶來給姑姑的。”他語氣硬邦邦的,卻忍不住偷偷打量薛綏的臉色。
“阿父說他的姑姑病了,這些是從大梁帶回來的珍貴藥材,可以補身子……”
薛綏看著那些東西,又看看明明關心卻非要裝出一副大人沉穩模樣的小少年,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你阿父為何不來?”
按規矩,雪姬是莫日勒的姑母,既然是姑母生病,做侄子的理當前來探望。
不料昂格聽了這話,嘴巴便是一癟,聲音也低了下來。
“阿父又被大王派去北邊平復部落沖突了,昨兒便領了狼騎出發,來不及探望姑祖母……”
似乎怕薛綏不信,昂格急忙補充。
“這些,可是阿父都舍不得用的藥材,是上次大梁使者來西茲時送的……”
薛綏微微一笑,示意錦書接過東西,然后對昂格溫和一笑。
“小世子,可否到里面說話?”
昂格狐疑地看著她,猶豫片刻,還是昂著頭跟她走到內間。
許是被教導過不要進入女子的內室,他臉頰微微發紅,手腳都不知往哪里放。
“有什么話快說吧。”
“昂格,我是你姑,你在怕什么——”薛綏好笑地點了點他緊繃的肩胛,與他平視,溫聲詢問。
“小子,你去過圣山之芯,赤水之源沒有?”
昂格一聽,警惕地瞇起眼來。
“你想干嘛?那是圣山禁地,除了祭司和圣女誰也不能去!”
圣山禁地?
薛綏微笑著看他,“不是你說的,要帶我去看藍色的孔雀花,看小鹿喝水的?難不成,是你在吹牛……”
昂格急忙擺手,臉都漲紅了,“我說的是狼溪山谷,不是圣山之芯,赤水之源。但那里離圣山祭臺很近……再往里便不讓進了,祭司說里面有狼神的守護獸,進去就出不來了。”
薛綏微微嘆息。
“原來是這樣呢。那是我弄錯了。”
她看一眼桌上雪姬的藥碗。
“你姑祖母病得很重,只有那藍色的孔雀花,才能救她。”
昂格啊的一聲,遲疑道:“孔雀花只是好看,從來沒有聽說過,可以入藥啊?”
“我以狼神之名起誓,是真的。”薛綏神色鄭重,“我需要你的幫助,昂格。你想不想做拯救姑祖母的小英雄?”
昂格的眉頭皺緊了。
他年紀小,卻經歷過生離死別,尤其記得阿母死的時候自己的無助。
他喜歡這個美麗溫柔的姑姑,不忍看她失去母親。
“好!我幫你,你要我怎么做?”
“明日一早,你來舊宮找我,我們一起去狼溪山谷,采孔雀花。”薛綏低聲道,“記得哦,從后門來,別讓巴魯的人看見。”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昂格拍了拍胸膛,還用力點了點頭。
“我騎阿父買給我的最快的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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