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拉開門,一頭扎進漫天風雪里,只留下一串凌亂的腳印。
李桓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薛月沉不知從什么地方走過來,白著一張臉,心驚膽戰地上前問他。
“殿下,那可是平樂?”
“管好你的嘴。”李桓抬手止住她的話,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際,聲音比冰雪更冷。
“今夜里,你沒見過任何人。”
薛月沉打了個寒噤,低頭應聲。
“是,妾身明白。”
她不敢再多問一句。
李桓也不再語。
庭院靜寂一片。
誰也沒有注意到,書房外側屋檐的陰影里,一個穿著粗布棉襖的小廝正悄無聲息地縮回身子,消失在臺階下方……
那是舊陵沼無處不在的眼睛。
今夜的一切,也很快就會傳到宜園,薛綏的書案上。
“咕咕……咕咕……”
次日晌午后,風雪暫歇,天放了晴,漏下些微暖光。
薛綏正對著鏡子梳理頭發,窗外傳來熟悉的撲翅聲。
靈羽頂著風雪落在窗沿,雪白的羽毛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喙上還沾著些許未化的雪花。
薛綏唇角微揚,走近推開窗欞,那小東西便靈巧地跳進來,歪著腦袋,親熱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看把你凍得,可憐巴巴……”
薛綏轉身去取小米,要給它喂食。
蹲在一旁的黑十八驚覺,立刻豎起耳朵,齜牙咧嘴地撲上來,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薛綏笑著拍它的腦袋。
“自己人。不許兇。”
黑十八委屈地哼哼兩聲,甩了甩尾巴,又重新趴下去,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還死死盯著膽大包天的“白毛鳥”。
薛綏擦干靈羽的身子,從它的腳踝上取下信筒,指尖微一用力,碾開信上的蠟封,從中抽出卷好的薄紙。
展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平安,勿念。”
是李肇的字跡。
簡潔,干脆,筆鋒深處藏著一絲繾綣。
薛綏唇角微微彎了彎。
這是兩人約好的。
回宮后順利,就給她報個平安。
看來皇帝沒有為難他。
裝病抗旨還朝的事,暫時應付過去了。
薛綏將紙條湊近燭火,看著它化為灰燼,又坐下來磨墨提筆,略一思忖,寫下一行小字。
“殘萼金枝落寒庭,夜闖朱門不得應。舊債未清新仇起,血脈相殘怎求生?”
等紙上墨跡干透,她才仔細地卷好,塞入信筒,小心地系回靈羽的腳上。
“去吧。”
她輕撫靈羽的羽毛,目送它飛上半空。
靜立片刻,才更衣出門。
今兒她只領了小昭和如意二人,坐上一輛不起眼的青帷小車,碾過積雪的街道,往靖遠侯府所在的城東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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