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安靜片刻,隨即,屋子里爆發出一陣更大的驚喜。
錢氏雙手合十,直念阿彌陀佛。
病中的崔老太太坐直身子,嘴唇哆嗦著,連聲道:“好,好!快!快扶我起來……”
薛月樓也忘了矜持,激動地抓住薛綏的手,眼圈泛紅,聲音里帶著哽咽。
“六妹妹。你聽見了嗎?父親復職了?”
薛慶治復職,意味著薛家重新在朝堂上有了立足的根基。
這是真正的起死回生。
薛綏緩緩抬眸,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
“可不是么……天大的喜事。”
她的喜悅如同蒙著一層薄紗,平靜而克制。
錢氏見狀,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想到她方才在正廳里說的話。
這六姑娘的反應,過分平靜了……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一般?
這念頭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卻讓她心口莫名發緊。
“到底……是度過了這一劫。”崔老太太被扶起來,靠在丫鬟身上,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虛汗。
她反復撫著胸口,眼淚差點掉下來。
“軍需案鬧得那樣大,兵部、戶部掉了多少腦袋,抄了多少家?咱們家能囫圇著活出頭來,已是天大的造化。得虧祖宗保佑,也得虧老二,用命給家里掙了這份體面……”
“老太太,快別這么說,仔細傷神。”
錢氏連忙上前勸慰,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再次瞥向薛綏。
“要我說,是咱們家六姑娘,福澤深厚。您瞧瞧,這她剛一回來,府里就喜從天降,不是福星是什么?”
薛綏眼睫微垂。
“父親能復職,是陛下圣明,二叔功德。我何曾有半分出力?三嬸莫要如此說,折煞我了。”
錢氏見她不愿領受,訕訕地笑了笑,不再多話。
崔老太太沉浸在兒子復職的喜悅里,并未察覺她話里的微妙。
“六丫頭當然是有福氣的人,我這幾個孫女,就數她懂事兒。可惜啊,年紀輕輕偏要斷發出家……“
她對薛綏的選擇,仍是耿耿于懷。
薛綏沒有說話,唇角極淡地向上牽了一下,無聲無息。
李桓被迫放人,蕭晴兒徹底失勢,蕭家被推上風口浪尖,軍需案這把火燒掉了李桓不少爪牙,也燒掉了蕭家的羽翼。
而死去的薛二老爺,恰是案中忠勇殉職的“苦主”。
薛慶治在刑部多年,雖依附端王,但在此案中最多算個邊緣人物,并未查出實據,是難得“干凈”且“有苦勞”的官員。
且他是李桓的老丈人。
在此用人之際,端王一派為了穩固自身,也為了在蕭家勢頹時彰顯力量,抓住機會運作讓他官復原職,是十分精明的一步棋。
情理之中,全無意外。
如此大喜突至,眾人說話的嗓門都亮堂了。
窗外庭院,幾株晚開的玉蘭在春日午后的陽光下,綻開出碩大潔白的花朵,馥郁的香氣隨風飄入。
一派生機勃勃。
然而……
屋內的喜慶還未完全沉淀,壽安院又有人來稟。
“老夫人,鄭國公府,鄭國公府的郭三姑娘來了。她沒有入府,車馬就停在府門外,指名道姓……說求見六姑娘。”
鄭國公府?
是軍需案最早落馬的勛貴之家。
全因陛下念及郭家先祖舊功,以及郭照懷死前擔下罪責,僥幸保住爵位。
此時此刻,郭三姑娘來做什么?
還指名要見六姑娘?
薛綏搭在茶盞上的手指微微一頓,平靜地笑了笑,眼里依舊是那一副古井無波的神情。
“請郭三姑娘到花廳奉茶。說我稍后便到。”
晚安,姐妹們,明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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