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城的氣派就是不同,你看那玉簪花,都開得格外嬌艷些。”
薛月沉笑著瞥一眼瑞和,胳膊微微一僵。
只見那瑞和郡主,素白的手指將簾子掀起半幅,目光追逐著剛躍下馬的李桓,似乎忘了她們的存在。
薛月沉輕聲提醒,“郡主,還不下車?”
宮外來的車馬,一律只能停在承天門外。
李毓寧回過神,扶了扶鬢邊的白玉簪,尷尬一笑,顧左右而他。
“前日太后便要留我在宮中陪伴,我想著約王妃一同前來,這才出宮。如今想來,倒是辜負了太后的一番盛情。”
話里話外,透著她與太后關系更為親厚。
薛月沉淡淡一笑,并未多。
今日的皇城,百官云集,皇帝同眾臣共宴,賀太后七十圣壽。男女各自分席,李桓抱拳行禮,朝薛月沉點點頭,便闊步離去,并沒有多看旁人一眼。
薛綏不動聲色地看著李桓細微的表情,眉頭微微一皺,便見東宮華麗的步輦緩緩而來,李肇的臉隱在明黃的帷幔里,周身散發著冷峻而威嚴的氣息。
薛月沉連忙欠身行禮。
“見過太子殿下……”
瑞和也跟著屈膝。
倒是薛綏慢了半拍,等她行禮時,李肇的步輦已匆匆而過,只留下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眾人面面相覷……
東宮何故繞道而行,走這里來了?
這時,來福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朝眾人一一行禮。
“太子殿下說雨后路滑,特賜步輦送端王府女眷去慈安殿。”
說罷招了招手,兩抬步輦緩緩過來,停在薛月沉和薛綏的面前。
來福說得很清楚,是送端王府女眷。
聽上去是太子和端王的交情,卻把瑞和郡主排除在外。
薛月沉驚疑不定地看一眼庶妹,淡淡淺笑,“多謝太子美意,我們和瑞和郡主同行的。時辰還早,我們走走路,說說話也無妨。”
來福點頭,沒有勉強。
因為他也覺得主子行事很是要命。
李毓寧瞧著離去的步輦,忽地輕笑一聲,“太子殿下這番安排,莫不是另有深意?”
她是玩笑口吻,薛月沉聽了卻神色一凜。
“郡主慎,有些話可亂說不得。”
李毓寧輕抿嘴唇,歉意地道:“我隨口一說,倒是忘了前些日子聽來的宮中流……不是有意冒犯平安夫人,只是有些替夫人委屈。”
這話,不知是在惋惜薛綏做側室委屈,還是說她被平樂陷害與李肇傳謠?
薛綏輕笑一聲,“郡主不必放在心上。世人只當金籠好,哪知黃鶯愛柳條?”
薛月沉聽了,心中愉悅,瞥一眼李毓寧,“郡主是有所不知,我六妹妹向來隨性灑脫,可沒有那等爭強好勝之心。”
李毓寧微笑應和,不再多說什么。
三人一路到了慈安殿。
有品級的命婦,已來了不少。
薛綏在人群中看到了崔老太太和傅氏,相互行禮,寒暄幾句便有女官前來引領而入……
薛綏刻意落后半步。
與剛剛抵達的文嘉目光在空中交匯,二人相視點頭,隨后邁過了門檻。
內外命婦依照品級依次落座,太后居于主位。
皇后、妃嬪次之。
其余外命婦則在下方分席而坐。
宮宴正式開始,皇后率領內外命婦,莊重地向太后行叩拜大禮。
禮畢,各家便獻上壽禮,競相展示各自的心意與奇巧。
孔雀燈映著百鳥朝鳳,戲臺上是賢王殿下孝敬的一出《麻姑獻壽》,承慶太后樂呵呵的,臉上滿是笑意,對每一份壽禮都細細觀賞,贊不絕口。
正唱到熱鬧的地方,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平樂公主一身絳紅蹙金裙裾,步伐輕盈地掃過門檻,身后八個宮女魚貫而入,這陣仗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她們手捧的《藥王經》繡卷徐徐展開,兩丈長的云綃絹帛之上,字跡工整娟秀,色澤鮮艷奪目,透著莊重且虔誠的力量。
“恭賀祖母七十壽誕……”
平樂雙手高舉經卷過頂,八個宮女分別托住繡卷兩側,端正地跪在太后座下。
“為祈祖母壽考維祺,永綏康寧,孫女刺破手指以血調色,在佛前供奉百日方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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