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桌案上的茶盞輕抿一口,見沒人再反對,朱由檢這才說起最后一件事。
“好了,藥材和人員的問題都說完了,剩下的就是藥局的貪腐,該如何防范?”
朱由檢的神情變得極為鄭重。
刑部尚書薛國觀,聽到朱由檢問起這件事,從座椅上站起身,一臉認真的拱手道:“陛下,貪腐歷來都是一件極為棘手的問題,我朝太祖皇帝當初肅貪,不可謂不嚴厲,但最終的結果并不樂觀,太祖皇帝駕崩后,吏治逐漸敗壞。”
“咳咳,薛部堂,陛下問得是惠民藥局的貪腐問題該怎么防范,而不是討論吏治。”
吏部尚書周應秋,有些不喜的對薛國觀提醒道。
薛國觀瞥了他一眼,冷聲道:“周部堂急什么,薛某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嗎?”
“說惠民藥局的事兒,就說惠民藥局的事,莫要牽扯其他。”
周應秋也沒慣著他,直接回懟了一句。
朱由檢輕輕敲擊了一下御案,輕咳一聲道:“行了,薛卿,你繼續說。”
“是,陛下。”
薛國觀也不再理會周應秋,對朱由檢躬身道:“陛下,想要防范惠民藥局這項仁政變為惡政,那就要先知道前宋的惠民藥局,最后是怎么逐漸廢棄的。”
“前宋的惠民藥局,在靖康之前運轉的一直都不錯,一方面可以賺取利潤,另一方面又可以為施恩于天下百姓。”
“然至靖康間,‘和劑’、‘惠民’二局竟成蔡京黨人私產。
“藥局也失去了初心,只為賺取銀錢,長此以往,自然就引得天下臣民不滿。”
他的話音一落,傅懋光也躬身道:“陛下明鑒,除此之外,還有藥局內部的問題。”
“昔年蘇子瞻知杭州,奏請將《太平圣惠方》刻石惠民藥局,本為仁政。”
“然據《建炎以來朝野雜記》載,南渡后局官多市井之徒,以霉藥充之,以至于藥局的信譽一落千丈。”
“而這其中以假冒真的利潤,則是被藥局中人謀得。”
“朝廷想要避免重蹈前宋覆轍,就要多管齊下,內外都要防范。”
朱由檢微微頷首。
“藥材采買由太醫院總領,每歲歲終由戶部對賬目進行核查。”
“吏部和都察院,對太醫院和各地藥局進行考成。”
“朕也會命廠衛密切監察,嚴防藥局的內外部貪腐問題。”
“臣等遵旨。”
被朱由檢點到的人,皆是躬身領旨。
“行了,說了這么多,藥局的事就交給太醫院和皇家醫學院了。”
朱由檢話音一落,其余人正欲施禮告退,就聽傅懋光再次開口了。
“陛下,太醫院和皇家醫學院有些……有些……”
見他支支吾吾,朱由檢眉頭一皺。
“卿有話不妨直。”
“回陛下,太醫院和皇家醫學院的理念有些不和,兩個衙門協作,臣恐會……恐會誤了朝廷大事。”
聽傅懋光說完后,朱由檢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皇家醫學院中的院士,都是朝廷從各地征召的醫學大家,按理說你們都是醫家,怎會不和呢?”
“難道你們也學文人相輕那一套?”
朱由檢最后這句話一出口,殿內這些大臣們,都像是吃了蒼蠅一樣。
他們這些人,嚴格意義上來說,都算是文人,朱由檢這話算是將所有人都裝進去了。
傅懋光一張老臉上滿是苦笑,拱手道:“陛下,皇家醫學院那些人,從錦衣衛的詔獄里,提出了不少的西洋傳教士,說要借鑒一下西方的醫術。”
“但這西方的醫術有些……有些……”
傅懋光有些欲又止。
不過,不用他繼續說下去,朱由檢也聽明白了。
不過,這個時代的歐羅巴,醫學應該也就那么回事兒吧?可能連放血療法都還沒弄出來,有什么可以借鑒的?
“正好,朕今兒個也坐累了,傅院使隨朕去皇家醫學院看看。”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