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奧的臉色都變得極其復雜。

這些年，西班牙的壓榨越來越重，葡萄牙的財富被源源不斷抽走以供養那場無休無止的戰爭，本土工業凋敝，海軍力量被刻意削弱，貴族們在馬德里宮廷中備受冷眼，這些積壓已久的怨憤，此刻被阿豐索赤裸裸地揭開。

坎塔赫德伯爵緩緩坐回椅子，雙手交叉放在腹前，眼神深不見底：“阿豐索，你究竟想說什么？”

阿豐索知道時機差不多了，他放緩語氣，語重心長道：“我想說，與其將我們有限的力量，消耗在與明國的無謂戰爭中，不如集中全力，解決我們真正的、迫在眉睫的問題。”

迎著安東尼奧的眼神，阿豐索一字一頓：“那就是，葡萄牙的獨立與自由。”

沉默半晌，安東尼奧盯著阿豐索：“這是公爵閣下的意思？”

阿豐索微微躬身，很是干脆的承認：“公爵閣下一直在為葡萄牙的未來深思。”

“他認為，眼下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西班牙深陷戰爭泥潭，哈布斯堡內外交困。”

“若此時，我們能夠團結一致，廢除腓力四世的葡萄牙王位，驅逐瑪格麗特和那些馬德里派來的官員，宣布葡萄牙重新獨立，擁立我們自己的國王……”

安東尼奧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阿豐索趁熱打鐵：“到那時，一個獨立的葡萄牙，將不再是西班牙的附庸。”

“我們可以自由地選擇盟友，荷蘭、英國、法國，這些新教國家早已對哈布斯堡不滿，他們定會樂意看到一個從西班牙分裂出來的葡萄牙。”

“屆時，我們再以獨立王國之尊，聯合這些盟友，重新商討丹吉爾的問題，甚至可以向大明提出正式的外交交涉。”

“那才是以平等姿態，奪回我們應得的東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西班牙的陰影下，打一場毫無勝算且為人作嫁的戰爭。”

這番話，徹底擊中了安東尼奧心中最深處的那根弦。

獨立。

這兩個字，是無數葡萄牙人一直想得而不可得的。

安東尼奧沉默了許久，阿豐索的話如同魔咒，在他心中盤旋不去。

獨立……恢復葡萄牙王位……

這些念頭一旦被點燃，就再也難以熄滅。

見安東尼奧半晌沒有說話，阿豐索也沒有催促，只是從桌案的木匣中取出一支雪茄，剪掉茄帽，用油燈輕輕炙烤，然后將之點燃，放進嘴里。

等阿豐索從嘴里吐出一口濃郁的煙氣，安東尼奧終于開口了：“公爵閣下打算怎么做？”

阿豐索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道：“公爵閣下已經率領家族騎士三百人，秘密南下，此時應當已經距離里斯本不遠。”

“我們只需要趁著大量貴族聚集里斯本的這個時機，帶領各自的騎士、護衛沖進王宮，控制瑪格麗特，就可以命令城內的城防軍投降，迎接公爵閣下入城。”

（不要覺得兒戲，真實的歷史上，里斯本政變就是這么簡單，一群貴族帶著私兵沖進了王宮，控制了瑪格麗特，殺了國務大臣，然后若昂四世在幾天后就加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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